原本她也並不介意這男人強勢的要貼上來,只是人總是會變。沒多長時間,她忽然覺的原本的底線和原則都已混淆不清的雜亂起來。或是懼怕罪惡,自從習硯那小子出事以後,九凌不得不承認,她原本的堅持是有些動搖的。
踏著別人的真心,自己的心再是堅硬,原是也是會被震撼的。
一手捏碎別人的心臟時,搏動的韻律瞬間猝止,但她心中的魔鬼卻並未平息。
她厭惡這種罪惡感,似負盡天下也換不回兩不相欠。隱隱約約的,九凌有種錯覺,她失去了這一生都無法探知的純粹,終了此生,再也遇不上如那個死去的人那般的無私。但是她不想探尋,寧願永遠都霧裡看花不要懂得那已失去的東西。
逝者已矣,她從不停下腳步,或者回頭。
至於風簡墨,她尚未有一探究竟的想法。無可否認,風簡墨的確突出引目,她得承認,對著這樣的美麗,不是沒有要親近的想望。
只是那願望不夠強烈,不夠震撼到她能毫不猶豫的出手爭取與之共度餘生。
認識的太晚了。黑衣的女子嘆息了一口。頗為客觀實際的正視了一番此種緣分。
如是我聞。
昔有一人父慈母愛,富貴榮華,美屋嬌婢群僕環繞,錦衣玉食不識愁苦,然心有慼慼終覺猶有未盡之意,不知一生所向何物。偶見一僧面容安謐眼若琉璃,談吐清泛,生之當若此。遂散發苦行,欲尋佛祖求一紙箴言從此凡塵皆忘。
霜風捶打,奈何苦焉,飢疲不勝,路遇麗人,言笑晏晏面若蓮華,高潔不忍直視。女持手相扶與之甘露簞食,遂心中微動,一入情障,之子于歸,誓約白首不離。
佛祖嘆曰,障矣。
數十光陰遽然一過,此生於一日晨醒,見妻子容色衰絕,酣睡之中竟至涕泗橫流,驚覺人生一世莫不過如此,妄心不休,貪愛纏苦,身如匆匆過客無安心立處,遂生厭離之念。
於一夜中悄然離去,遁入空門。所謂一障即破,明也。
佛家有言,恩愛無常,合會有離,必歸塵土。
是耶?
九凌沉默,漆黑的眼似摒棄了一切塵念。
是這樣麼?若是早一步,在她的心還未有破明一般的頓悟之時,遇上了,未必不會如那個僧人一般墮入障業?
或許是吧。她淡淡嘆了口氣。
藍衣的公子靜靜看她淡漠的似要隱匿一切的表情,陡然中對未來沒有了太多的確信。
她懶懶的半斂著眼,思緒不知落在何處。
她不是那個一心求取佛道的僧,自然不會一悟凡塵遁入空門。她是俗人一個。只是不信永恆,不屑慈悲。
只是未及心動,便已無情。
只是心太堅硬,不等遇到那僧所遇一般美麗的障,便已經風蝕斑駁了感性。
能不能遇上,能不能落入,能不能沉醉一場,其實都已不重要。因為,她已經成了如今的模樣。
真讓她帶著一個定下一生之盟的男人回來,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伸手加額,頭有些脹痛,原諒她,她實在想象不出那會是怎樣一個搞笑的畫面。
緣何世間痴纏苦戀者眾多?
心不在焉的,九凌的餘光瞟過一旁專心注視她的藍衣公子,那人美麗的桃花眼泛著某種讓人心驚的麗色,似周身綻開了千朵萬朵的緋紅,華光溢彩,溫暖的如同一潭春湖,溺斃了與之對視的人心。
美則美矣,只是太過危險。難保將來不會斜刺裡算你一把。
慕容奕玦,這個男人,是要好好安排了。黑衣的九凌暗暗思忖,有些煩躁。
凡俗眾相,免不了煩惱。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回去看看老頭子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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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血脈
六十而耳順。正值此般年紀的獨孤朔精神矍鑠,滿面紅光,炯炯銳利的老眼挑著,對榻邊歪七八扭的孫女仔細研審了又研審。
“雖然兩代單傳,好歹出的都是精華啊。”老狐狸感嘆似的搖頭,“像你父親……”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到底要怎樣形容他那個短命的兒子,獨孤朔悻悻的蹦出兩句,“獨孤家祖宗十八代裡沒有一個出家的,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天人?就為了他那個什麼太平天下的道,竟敢不顧尊卑的頂撞老子,還玩離家出走!”
“我早就跟他說過,玩憂鬱是可以吸引女人,但是身為帝國的接班人,絕對要是頂天立地的霸者!”
老頭子一生既不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