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拜佛,手下亡魂無數,怎麼會生出一個這麼一個世外高人?
這兩父子一直沒對過盤。獨孤朔見不慣自己兒子彆扭的性格,獨孤尚晨頗不贊同父親毫不理智的人生,兩人實在是,不在同一條線上。
當初掌控海域之後,年幼的獨孤尚晨便開始和父親鬧彆扭,一個勁指責老頭子的任性,置天下大義於不顧,導致大順動亂四起,危機四伏。那個悲天憫人的小子受了他師傅臨終囑託,死也要回故土換一個天下太平,氣得他當場就和他翻臉,撂下狠話:去了就別回來!從此別想再進獨孤家的門!
結果,他還真的就沒回來。而且,也不姓獨孤了。
不愧是父子啊。獨孤朔年輕的時候一氣之下就帶著妻子孩子舊部離家出走到了海域(當然這塊寶地全靠覺明和尚指路),這廂他兒子也年紀輕輕帶著自己建立的親信出走,不同的是,他這次,該叫重回故土。
最讓獨孤朔不能理解的是,太平天下就太平天下吧,你累死累活的為他人做嫁衣,還要把脖子伸過去乖乖給人家砍!
他的傻兒子啊!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生信念就真的那麼重要麼?
你到底是被什麼迷了心,老是執拗的看不到生者的信仰呢?
陸機每年寄回九凌的畫像,從嬰兒的到孩童的,連九凌這個名字都是他這個祖父給取的。早從他帶話要九凌回海域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表示和解了呀。
他為什麼就不肯回來呢?
老去的東華太子緩緩撥出一口氣,看向那個不置一詞的孫女。
又是一個帶著偏執血液的孩子,沉沉暮暮的世界別人踏不進半步。若不是那個叫習硯的侍衛,沒有這刺激,恐怕這個孩子只會毫無生氣的冷眼看盡炎涼,悄悄隱秘在紅塵的一角就此慵懶的一生。
這便是獨孤氏的血脈,每一代人裡都掩藏著魔性。能讓別人為之瘋狂傾倒,卻常讓自己步入絕境。
水至清而無魚,尚晨的魔性在於他的太過通透,而九凌的魔性,卻是對人性的複雜倒映。
遇仙則仙,遇魔則魔。
又是讓人頭疼的孩子啊。
儘管很沒良心,獨孤朔還是想讚歎一句:那個習硯,傻得很是時候!
好歹激起了一點這孩子的興味,至少讓她不要那麼無聊寂寞。
“你打算怎麼安排那邊的事兒?”海王很沒骨氣的先開口試探試探,這也不能怨他,他連親生兒子那性子都摸不著,更何況這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古怪。至少得先弄清點底細,做個心理準備。
九凌懶洋洋的抬了眼皮一掃,那樣子竟是散的連話都不想說似的。
這能怨誰?她懶懶散散慣了,就這麼龜縮在殼子裡過了十六七年,突然間被壓迫的變成行動派主義,漸日的雷厲風行,她難道不累麼?
“就這麼著唄!”半斂著眼的人有氣無力的擠了一句話,也是簡單的可以,輕飄飄的調子像是著不了地的往空裡吹啊吹啊,跟她人一樣。
海王樂了。
這性子怎麼看怎麼順他心,絲毫沒有責任感的滿不在乎,完全不像他那個彆扭的兒子。不在乎好啊,不在乎就沒人能算計到,也不會犯傻,到底是不用擔心會像尚晨一樣是個死心眼。但以保萬全,他還是不放心的試探兩句,“就不管了?”
“啊。”還是有氣無力的,眼皮子快耷拉攏了。什麼事也比不過大被欲眠,去他的江山基業,萬世流傳。
老頭子滿意了。
那堆爛攤子,管他作甚?不愧是他的嫡孫女,這性子像他,乾脆。
想當初他一走海域的時候,也是這般毫無留戀的果決。
獨孤氏一族已經太老了,老的再也走不了路,既然都已經形同廢物,那便合該入土為安!他當初難道沒有努力麼?他只不過一個處處受限制暗算的沒有將實權握在手中的儲君,他能幹什麼?!當然,像陸清曾經勸誡的,他可以不計手段將皇位牢牢控制在手中。但是獨孤朔是何等驕傲的人,既然皇帝不願給,他也不屑,他幹嘛傻得冒天下惡名去謀大胤的皇位呢?
為那等千瘡百孔的爛物,嘔心瀝血,又當種馬又當長工,把腦袋別在褲帶上防備萬千,他瘋了才那麼做!
就算他接受了那一攤爛攤子,也不過是為那腐朽吱呀作響的舊樓塗上豔麗的漆色,大胤也不過再多幾年苟延殘喘!
沒有徹底的坍塌,何來新生的重建!化腐朽為神奇?哼,那事這輩子都不可能!
雖然,爛攤子他留下,新生是由他兒子一手打造,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