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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骨都未能親斂,然而,一紙意外,堵住天下之口,卻堵不住秦四郎一顆忿恨的心。

這些年,借劉冀之手,他翻查當年花宴一事,雖時隔多年,不少宴間服侍的侍婢僕從亦被暗中處置乾淨,可只要有心,或多或少可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只是越查,便越心驚,直至有一日,他連送上几案的密信,都無膽量再翻開半張。

“阿瑩之死,實乃楚氏所為,實乃楚氏所為,我早該知曉,早該……”歇斯底里的狂笑戛然而止,一口殷紅的鮮血如三月裡的春花,在秦四郎唇畔綻開。

劉珩靜靜的看著他,眼中無驚無瀾,彷彿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刻,“以你的才智,全身而退並非難事。”

秦四郎低笑一聲,一滴滴鮮血自微啟的唇角泌出,他抬手擦去,不過片刻又現,索性放下手,任由鮮血滑過下頜,滴落在前襟之上,將大紅的華袍染出一片逐漸擴大的暗色。

“殿下算計了止桑這麼多回,總該讓止桑扳回一趟罷?”

劉珩神色遽然一沉,看也未看秦四郎染著血,卻高高揚起的唇角,斜了一眼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屏風,忽的站起身,繞過長几與秦四郎,徑直走向屏風後的錦榻。

揮開層層紅帳,一張滿是驚容的小臉露在眼前。

崔莞本就被秦四郎歇斯底里的狂笑驚得思緒凝滯,待眼前的幔帳被人掀開方堪堪回神,剛瞥及來人陌生的面容,只覺身子驀的一輕,便被人自榻上抱起。

“可還好?百里就在府外,莫怕。”

換了面容,卻換不掉嗓音與身上的氣息,耳旁響起的關懷,以及一股熟悉的冷香竄入鼻中,崔莞心中大定,卻礙於通身無力,口不能言,只能動了動眼瞳,示意他無礙。

“酥骨散,兩、兩個時辰後自解。”

一陣劇烈的咳嗽夾雜著斷續之語傳來,自劉珩起身後也跟著搖搖晃晃站起的秦四郎,尾隨在他身後,踉蹌行到屏風旁,血跡斑斑的手扶在屏風上,才勉強站穩身軀。

劉珩本不欲令崔莞目及秦四郎此時的慘狀,可眼下,即便是點下崔莞的睡穴也來不及了。

臨失神智之前,一張沾染著斑駁血跡,卻不似清俊的面容,噙著一抹出塵安寧的淺笑,就這般直直的烙入崔莞眼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坦心,坦情,坦秘(下)

夜色漸濃,逐漸沉寂的雍城暗流湧動,一行八輛馬車緩緩自秦氏別院中行出,趁著正濃的夜幕朝援軍駐紮的營地疾馳而去。

雍城本就實行宵禁,魏人圍城後,宵禁的時辰更是向前提至酉時三刻,可不知何故,今日這一路,卻是異常順利,彷彿早已知曉馬車即將駛過一般,巡城的衛兵有意無意繞開了通往營地的必經之路。

崔莞醒來時,馬車還未行到營地,搖搖晃晃中,她慢慢睜開雙眸,一入目,便是將她攬在懷中的“陌生”男子。

車廂臨門一側的角落裡,懸著一盞琉璃燈,雖燈光略顯昏暗,卻足以令人看清車中的人影,崔莞眨了眨眼,失去神智前的一幕頓時湧上心頭——

“秦尚!”

先是耳旁響起一聲低呼,隨即懷中的人兒便坐起身,感受胸前逐漸消逝的暖意,頂著一張皮膜的劉珩面色微沉,卻平靜的開口道:“醒了?”

“嗯。”下意識應了一聲後,崔莞才算真正醒過神來,她抬眸望向劉珩,唇角微動,卻言不出半個字。

事實上,劉珩與秦四郎那一番交談,崔莞躺在榻上聽得一清二楚,可整個人卻好似置身雲霧之中,全完理不清頭緒,眼下即便是想問,也不知從何處開口。

瞟過崔莞呆滯的神情,劉珩心頭一軟,伸手將人重新扯到身旁,一手攬在她腰間,一手捋了捋那頭簪釵盡去,凌亂散在身後的烏髮,方緩聲說道:“我知你心中有惑,也罷,你若想知曉何事,儘管問,我自不會瞞你。”

他坦然,崔莞也不扭捏,張口便問道:“秦四郎怎樣了?”閉目前所見的那一幕,到底還是入了心。

聞言,劉珩劍眉微褶,原本崔莞身上的大紅嫁裳,便已讓他礙眼至極,而此時崔莞的關切之語,雖還不足以使他怒意橫生,可多少還是令他思及秦四郎今夜的刻意謀劃。

“飲下毒酒,拒人援手。”言下之意,並非他見死不救。

即便崔莞思及幾分,可乍聽劉珩此言,也不由一怔。

秦四郎……歿了?

“他當真……”崔莞慢慢蜷起發涼的十指,以往清如玉石般的嗓音,驟沉,喑啞。

她從未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