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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其中一個問另一個,“阿慄,你娘不揍你,你爹也不揍你,你為什麼來這裡做工?”

那叫阿慄的撇撇嘴,“就是一份工咯。幹活領人工,有錢食海鮮,飲香檳。在汕頭,靚衫都冇錢買。”

……

淮真快速從女孩子們中間穿過,下了樓,聽得羅文在後頭一聲喊:“丫頭,你這犯的什麼傻?”

淮真腳步停了停,回過頭去。

羅文小步追上來,“不論你給誰買回去,不都得受同一種罪?”

淮真垂頭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給誰做老婆不是做?

給誰買回去不是買?

哪個冤大頭肯買了她留在舊金山不成黑戶,還不碰她?

想了一陣,淮真突然說,“季姨,能借一點錢給我麼?”

羅文張了張嘴,“一早就告訴過你了,我可不敢幫著你與洪爺做對。”

淮真笑了,“我不借那麼多。我想知道,哪裡能打個電話?”

羅文愣了一下,緩緩試探道,“帕思域街有個電話電報局。接市內線,三分鐘內三分錢。州內八分,國內一角,國外一分鐘一塊錢。你要多少錢?”

淮真沉思片刻,“三分錢。”

第11章 都板街5

沿薩克拉門託街拐上市作頓街,淮真覺得不太對勁,回頭一看:一名壯漢正隔著五六米距離,不緊不慢將她跟著。

她停住,那壯漢也停下,打量著她眼中的意圖;她側頭往前走上兩步,那壯漢也慢慢踱步跟上。

試了幾次,淮真便只當他是個npc,兀自走去目的地。

舊金山的冬天並不冷,時值正午,日頭一出來,淮真穿著那件襖子,走上一截路便出了一身汗。路上偶遇三五西裝革履青年,均梳著油亮背頭,隔著半條街,遠遠瞥見她身後那壯漢,知道大約是洪爺的人,便吹起口哨,笑得前仰後合,險些奔走相告:“這生面孔,莫不是洪六她爹給她挑的俊俏越洋小媳婦?”

淮真遠遠避開走,那幾名青年盯著她笑了半條街,倒也不敢造次。

走了二十分鐘,穿過昃臣街小巷,立在Pacific Road馬路上,一眼便望見電報局。

電報局是中式塔型樓閣建築,夾在兩棟三層黑磚樓房中間,十分惹眼。門外兩幅木質對聯,均寫著“帕思域話筒電報局”;寬闊大堂裡一應紅木雕花傢俱,男接線員在櫃檯內忙碌著,替三兩名客人往海外拍電報。

淮真立在門外思索了一陣:總共四百二十五美金。可萬一……有人競價怎麼辦。

她對這年代美元物價著實沒有多少概念,不論如何,往多了借總歸沒壞處吧?

思量片刻,毫不猶豫邁步進去。

迎面走來一名頭戴黑色瓜皮帽的跑堂,將她迎到一名接線員跟前坐下。長櫃檯後頭那人拿起掛式聽筒,問她:“接往哪裡?”

淮真回頭一看,那壯漢也跟了進來,大搖大擺坐在外間一張暗八仙椅裡。

她掏出那張字條,將數字慢慢報給對面人:“舊金山市,415…012…3048,安德烈·克勞馥。”

接線員手握聽筒,撥通數字,緩緩說道:“你好,中國城412…132…1928請接安德烈·克勞馥。”

半晌,終於接通後,他將計時器與聽筒一起遞給淮真。

聽筒遞到耳邊,還未開口,便聽得一聲熟悉無比,懶洋洋的男中音說:“Hello。”

淮真嚇了一大跳,慌忙用手將話筒捂住。

那頭半天聽不到迴響,語氣明顯不耐煩起來:“Crawford is out,Muhlenburg is listening。”(克勞馥不在,穆倫伯格接聽電話。)

怎麼會這麼不巧?

接線員抬一抬下頜,示意她時間並不多。

淮真點了下頭,拿開手,衝聽筒那頭講出先前便思忖好的措辭:“I am Waaizan Kwai…I am in trouble,and I need some help。”(我是季淮真,我遇上麻煩了,需要幫助)

她聽見聽筒那頭說:“Who are you,what do you want。”(你誰,你想幹啥。)

“I am…”

“Say it again。 ”那頭安靜的等著,語氣平靜,不知表情如何。

淮真閉了閉眼。電光火石間,她切換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