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會兒,揮了揮手:“快滾!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別杵在這兒招我煩!”
十五趕緊溜了。回到護理隊紮營之處,只聽裡頭腳步聲響,卻沒有人說話。他進去一瞧,見護理隊的人三人一組,兩個抬著王妃弄出來的什麼擔架,一個揹著藥包跟在旁邊,在營帳之中進進出出。
這是又在練走位了。十五看了一會兒,只覺得被這些人走得眼花,並看不出什麼端倪,只得去中間的帳子裡尋桃華。
然而中間的帳子裡也都是人。這幾天臉上的青痕才完全消失的丁郎中精神奕奕,正拿著刀子在比劃著什麼。十五探了一下頭,見中間桌子上擺了一頭才被開膛的小豬,旁邊則擺著些奇形怪狀的刀和針,看得他頭皮都有點發麻,想了想還是退出去找蝶衣了。
蝶衣剛從走位的護理隊裡退出來,臉上還是紅的,見了十五便道:“侯爺同意了?”
十五點點頭,指了指還在走的那些人:“到底能不能行?王爺可是在侯爺面前下了保證的,王妃的話也說出去了,我看這仗打起來就是這幾天的事,到時候要是——”
“呸!”蝶衣輕啐了他一口,“說什麼晦氣話呢。王妃說了,到時候只要全力去做,哪怕能多救一個人也是好的。”
“是是,當然是這個道理……”十五嘴上答應著,心裡卻更有些擔憂了,他相信王妃一定會盡力,但有的時候,盡力並不等於就會被別人承認。現在他很希望北蠻慢一點攻過來,多給王妃的護理隊一點練習的時間。
然而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你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十五的擔心到了半夜就被證實——牛角號聲響徹全城,北蠻進攻了。
十五是進過軍營的人,即使睡覺的時候也十分警醒,一聽到動靜,片刻之間就將衣裳結束整齊,提著刀從屋子裡奔了出來。
出乎他意料之外,本以為護理隊半夜起身少不了混亂,可事實上這些人雖然速度不及他快,卻也並沒有亂,片刻之後就全都出來了。那些傷兵還好說,畢竟是營裡受過訓練之人,那些婦人竟然也有條不紊十分利索,倒真是讓十五驚訝了。
營地之中此時已經亮起了燈火,十五藉著不怎麼明亮的光線看了看,發現這些婦人穿的衣裳跟那日蝶衣穿的一樣,只穿褲子不繫裙子,的確是省了一道手續,走起路來也更不受拘束。
不過這時候也不可能讓他去細看別人的褲子,桃華揹著個藥箱從屋裡出來,沉聲道:“全體準備,各自就位,我們的工作要開始了!”
☆、第175章 搶救
陳立的運氣不是太好。
其實北蠻打過來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呢,挨的十軍棍已經將養得差不多,可以上陣殺敵了。
論英勇殺敵,陳立還真的不輸給誰,尤其他如今懷著立功的心思,衝殺起來就更勇猛了。然而凡事有利便有弊,他衝得太急,脫離了小隊,深入敵陣,被幾名北蠻人夾攻,到底是捱了一刀,從馬上跌下來,撞到頭昏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喊殺聲已經不在身邊,顯然戰場轉移了。天色未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陳立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伸手一摸腰間,染了一手溫熱的鮮血。
他這一刀捱得其實不是很深,這全賴他身手不錯,在關鍵時刻躲閃了一下,北蠻人的彎刀在他腰間劃開很長的一道傷口,但沒有傷及臟腑。如果不是他的馬突然絆了一下將他甩了下來,他至少還可以回城去的。
但是現在——陳立稍稍一動,立刻覺得腳踝一陣劇痛——他在被甩下馬的時候,右腳還在鐙內,被拉脫了臼。而且就這麼一動,腰間的傷口也迸裂開來,血立刻流得更快了。
完了。陳立頹然地躺倒在地上。他見過流血至死的兄弟們,神態多數還十分安詳,有些彷彿睡過去一樣。也曾有險些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的同袍說過,那時候身上只是發冷,如同冬日裡躺在雪窩子中一般,漸漸的就麻木並且想昏睡過去——只要睡過去,人就完了。
陳立現在就覺得眼皮在發沉了。喊殺聲還在繼續,標誌著稍遠處戰鬥仍在進行,也就意味著現在沒有人來打掃戰場,更沒有人來救他。
四周都是屍身,陳立拼命豎起耳朵,希望能聽見馬蹄聲——有一匹馬,他就能回去——然而除了不遠處的喊殺聲之外,什麼動靜也沒有。
回不去了……陳立絕望地想。自來當兵的大概都是這個結果吧,老話都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只是,他有些不甘心呀!他還不到三十歲,還沒有娶妻生子,連點香火都沒留下。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