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現變故了。
複雜思緒一轉,那道倩影又出現在腦中。田恆皺了皺眉,回到臨淄,還要想想法子,讓子苓脫身才好。
只是他未想到,先說出這話的,卻是楚子苓本人。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議和的訊息傳回; 齊侯大大鬆了口氣; 雖然失了兩件寶貝,又把這兩三個月的戰果全數拱手讓出; 但是好歹保住了社稷,讓那些窮兇極惡的晉人退出了齊國。如此一來,哪還會有民怨?
因而在招來大巫刺鬼時,他也專門表示了謝意:“虧得大巫指點迷津,晉軍一去,寡人心中頓覺舒爽; 夢裡也不見鬼怪了。”
針灸了好幾天; 又配合著安眠的湯藥和香丸,本就該起到療效,何況還解了心頭大患; 痰火自消,然而楚子苓卻板起了面孔:“君上可想過; 此戰有多少人身故?想要平怨,還要施政愛民,廣佈仁德。”
她是一路跟著大軍逃回齊國的; 在敵人的威逼下,君子們還能乘車,步卒和役徒只有靠一雙腿跟上; 又有誰會在乎他們的性命?只這一路; 離散者數不勝數; 各地守軍怕也有不少喪命晉軍之手。而這場大戰; 為的是什麼?不過是齊侯想要稱霸的野心。從始到終,齊侯都沒把這些人命放在眼底。
楚子苓知道齊侯還是頗為信賴自己的,這時不進言,又待何時?
齊侯哪會想到大巫竟然如此說,然而這場大戰,確實磨掉了他身上不少桀驁,遲疑的點了點頭,齊侯道:“大巫之言,如朝中君子,寡人受教了。只是怨鬼未平,大巫可願進宮,任宮中官巫?”
楚子苓哪能想到,大戰結束了齊侯還惦記著讓自己入宮,眉頭不由微皺。是應,還是不應?猶豫只是一瞬,她就開口道:“吾乃田氏家巫,不可背諾。”
齊侯不由愕然,哪能想到眼前大巫竟是別人的家巫。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這女子是隨那田恆一同出戰的嘛,若非家巫,何必前往戰場?
略一思索,齊侯正色道:“就算不為宮巫,也可隨田卿一同入宮。民怨未消,寡人總不放心。”
對於君王而言,退這麼一步已經難能可貴,若是斷然拒絕,怕是對田恆不利,楚子苓就算心有疑慮,還是點頭應下。
這一下皆大歡喜,齊侯也放下心來。等使臣回到城中,聽聞郤克那些無理之言,又是一番暴跳如雷,好在身為上卿的國佐並未失了齊國尊嚴,自是大大賞賜一番,連帶屢屢立功的田恆也封做了下大夫,成為齊侯身邊親衛。至於逢醜父,更是提拔為上卿,算是全了體面。
一場大戰,終於落下了帷幕,沒了外人,關起門舔舔傷口就好。
這些對於楚子苓並不重要,倒是田恆得知她拒絕了齊侯邀請,很是吃了一驚:“君上竟然允了?”
這很奇怪嗎?楚子苓反問道:“難道齊侯還能搶臣子家巫?我說了於你有盟誓,君上就熄了念頭,說讓我隨你一起入宮,隨時診治即可。”
這一刻,田恆都不知該說什麼好。跟他盟誓?何時發生的事情?這種話也能亂說嗎?然而聽到子苓口中言及“盟誓”,田恆心底卻是一陣悸動,拇指一按劍柄,彈劍出鞘,在臂上割出道血痕。
楚子苓吃了一驚,剛想阻止,田恆已經沾血塗在了唇邊:“願護子苓,生死不離。”
口塗牲血,許諾盟誓,稱為“歃血”,“歃血為盟”就是這個時代最為鄭重,也最有效力的盟約,由鬼神共踐。楚子苓哪會想到她隨口一語,就換來了句真正的盟約,然而那人目光鄭重,毫無敷衍之意,似也深深望到了心底。
心跳猛然加速,雙耳也變得通紅,楚子苓張了張口,卻擠不出聲音,只如酩酊一般邁開腳步,用一方絲帕,蓋在了那淺淺傷口上。眼見白絲變紅,她才低聲道:“生死不離。”
那呢喃微不可聞,然而楚子苓還是說了出來。明明知道這不是後世,不是隻有婚禮上才會說這樣的誓詞,可是她忍不住,想聽,也想說出口。
烏髮垂落,遮住了些許面容,卻掩不住那抹紅霞,田恆心頭一片綿軟,亦頗有些隱晦的竊喜。割臂盟是男女私愛,可是子苓不會懂的,他也不求她懂。這盟誓不同旁的,是他曾經歷的,也必將踐行的,可在鬼神面前直言。如今,兩人有了盟誓,自然算不得欺君。
掩住那一絲幾乎越界的情愫,田恆輕聲道:“說不定君上讓我入宮伴駕,也是託你之福。以後小心行事即可。”
這也未嘗不是好事,楚子苓唇邊綻出了笑容:“等你有了封地,我們再去海邊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