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富力強,更甚至還有兩鬢霜白的老者,她這樣年紀的一個女孩子,的確是有點格格不入。
站了片刻,一個童子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角,抬手做請,引她前行。
易姜跟著他走了很遠的路,踏上回廊,看到了立在前方的公西吾。
朱廊碧瓦,綠草紅花,他褒衣博帶,高冠巍峨,朝易姜看了一眼,轉身前行。
夕陽斜入,地上人影一前一後,一長一短。
“我已在信中說明一切,師妹為何還來?”
單刀直入,夠直接。易姜看了一眼他的後背:“避無可避,自然要來。”
公西吾止步轉身,視線落在她身上。
易姜竟有些慌,他不是趙重驕那樣的少年,修長乾淨,成熟穩重,相貌出眾,而且長得還特別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被他盯著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你本就不該跟著長安君。”他音色沉沉,醇如佳釀,但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像是一個調子,聽不出情緒來:“跟隨平原君尚能看做是入世,跟隨長安君卻是出世。你出身鬼谷一脈,而非道家,怎可有避世之心?”
易姜一下就被他戳中了心思。的確,任何爭權逐利的事情她都不想參與。門客不是一份簽了合同的普通工作,做得不好頂多被上級批評一頓,大不了捲鋪蓋走人,而是有可能要喪命的。
趙重驕雖然脾氣乖張,但至少沒有權利之心,又能給她提供衣食住行,有什麼不好呢?比起剛來到這裡就蹲大牢,現在能這樣混吃等死已經非常不錯了。
她當然不能這麼回答,於是道:“去長安君府不過是權宜之計,若非因為入獄,我也不用接受這權宜之計。”
公西吾眉眼間帶了些許笑意:“師妹這話像是在怪我?可當初明明是你自己要求與我比試的,還承諾一旦你輸了,便放棄對我的念頭。這麼久了,師妹應當放下了吧?”
對他的念頭?易姜抬頭盯著他的雙眼,倏然明白過來,尷尬地紅了臉。
還以為兩個鬼谷弟子鬥得多有格調呢,原來是為了感情問題啊!
她怕露出破綻,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都是陳年往事了,又何必再提?”
公西吾微微一笑,沒有作答,轉身繼續朝前走,“師妹與我不同,老師親手撫養你長大,對你寄予厚望,可千萬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易姜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只覺得壓力山大。
“我還有樣東西要給你。”一直走到樓臺之下,公西吾從袖中取出一卷削的薄薄的竹簡:“這是老師以前留給我的,我已研讀完,現在交給你。”
易姜大感意外,居然還有這樣大方的同門,就這麼把一手資料給競爭對手了,難道不該藏著掩著嗎?
“這……老師傳給了師兄,我拿不太好吧。”話雖這麼說,易姜的手已經伸過去了。
公西吾握著竹簡在她手心上敲了一下:“可不是白給的。”
易姜心中一跳,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修養十
公西吾並沒有接著說下去,因為先前傳話的童子又出現了,稟報說一切都已準備好,請他移步學宮正殿。
易姜之前就在猜測,公西吾把自己叫來稷下學宮,肯定不只是為了說幾句話這麼簡單,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
公西吾指了一下易姜,吩咐道:“這位是鬼谷派的桓澤先生,你隨後請她去正殿,我先行一步。”
童子垂首稱是,恭送他離開後才請易姜舉步。
易姜不知道他們在準備什麼,只能跟他走。
童子領著她在四周轉了一圈,遠處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敲鐘聲,他的腳下立即加快了速度,也請易姜快行。
易姜走到半路,看到之前見到的那群士子也都陸陸續續朝這邊而來,料想這鐘聲是集合用的。
過了長廊是一片寬闊的廣場,對面築有高臺,拾階而上,殿門洞開。童子將易姜送到這裡便離開了,她只好跟著魚貫而入計程車子們一同進去。
殿堂素雅,華柱高立,進深極長。進門至上方主案臺邊鋪了厚厚的繪紋織毯,主案臺後立著一扇飛鳥紋飾的屏風,左右垂幔,隨風輕動,想必後面還有很大空間。織毯兩側是齊整的案席,各有數排,看樣子容納百人不成問題。
士子們都找了案席落座,易姜見他們並未刻意尋找座位,便也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只不過故意挑了個後排,遠離主案。
眾人落座,一個侍從自屏風後走出,立在鶴形燈座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