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就是門客了,不小心真不行。
一個褐衣僕從在門邊接待,也不多話,轉頭就領著他們朝裡走,腳步飛快。
易姜覺得奇怪,忍不住也加快了步伐,邁上臺階剛到了廳門前,就看見一群士兵站在廳中,手中還拿著兵刃。長安君正襟危坐在堂上,已經換下了女裝,披了件白袍子,頭髮倒是依舊散著,這麼看確有幾分清貴之氣。
易姜越過那群士兵,上前向長安君見禮,因為不敢確定自己的姿勢是不是到位,所以有點糊弄人的意味。待直起身看到長安君對自己笑了一下,料想大概是沒什麼問題。
“桓澤先生總算來了。”長安君笑得忽然有點變味:“來呀,押先生下去候審吧。”
易姜還沒回神就被兩個士兵制住了手腳,驚訝地不行,難道自己剛才行禮的姿勢不規範?那也用不著抓人吧!
聃虧是個急性子,見狀立即大步進門:“長安君這是何意?”
長安君斜著身子往墊子上一靠,舒展了一下跪坐了許久的雙腿:“今日我去清風寓的事被太后知道了,她認為我在父王喪期間身著紅衣、觀賞歌舞是大罪,要治我呢。”
聃虧皺眉:“這與桓澤先生有什麼關係,長安君為何要抓她?”
長安君翻了個白眼:“當然有關係啦,桓澤先生是我門下智囊,我被問罪,難道不是先生失責嗎?”
“可、可這本也不是她慫恿的啊!”聃虧急的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長安君撥開滑到胸前的散發,語氣哀愁,這樣看來才有守喪的樣子:“我本要為父守孝,若不是要去清風寓也不至於身著紅衣,不去的話也見不著那歌舞,先生縱然沒有指使我這麼做,我這麼做卻確實與先生有關啊。”
“你……”聃虧氣得臉通紅。
易姜也是無語的很,難怪聃虧說他不好說話,原來還真不是個善茬。是她太想當然了,還以為這人好對付。再讓她去坐牢她可受不了,可是現在希望聃虧救她是沒可能了,長安君這架勢顯然是早就下好了套。
她想了想,忽然開口說道:“長安君此舉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長安君原本已經抬手要吩咐押她下去,聽了這話又放下了手臂:“哦?什麼事?說來聽聽。”
“在下有個友人,為了買一個精美的匣子,花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幣,只剩了個空錢袋。但她沒發現那個匣子的鎖是壞的,把錢袋放在匣子裡就往家走,結果路上不慎被賊人開啟匣子偷去了錢袋。我也不知道她是該買這個匣子呢,還是不該買這個匣子。”
長安君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什麼意思?”
易姜道:“如果她不買這個匣子,那麼錢袋就不會放進匣子裡被人偷走;可也多虧了她買了這個匣子,花光了所有的錢,被偷走錢袋時才沒損失什麼,所以我也想不通她買的到底對還是不對。”
長安君眼珠微轉,神情漸漸微妙:“你想說你是那個匣子?”
易姜用面無表情表達此刻自己的高冷,悄悄在心裡呸了一聲。
什麼友人,其實就是她自己,以前下血本買了個包包,花光了錢包裡所有的現金,結果包揹出去沒多久錢包就被偷了。她後來一直在想,到底那個包包買的對還是不對。今天也是急中生智,忽然就想起這茬來了。但凡聰明人都想得多,不妨改編一下來繞一繞這小子。
門客嘛,不靠嘴皮子怎麼吃飯。反正她看歷史書上那些門客好像也都是胡亂吹牛的,只不過吹得比較藝術而已。
長安君還真的思索了許久,眼睛來回在易姜身上打轉。
易姜以前買過一本書,講如何透過臉部表情來判斷對方心理想法,但當時是出於好玩買來看的,也記不清說了什麼了。現在真是後悔當時沒能好好研究一下,所以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就是說的眼下這種情形啊。
“我明白了。”長安君終於思考完畢,但臉色不怎麼好。
易姜心想你到底明白什麼了啊,我本來就是說著來繞圈子的,我自己都不明白好嗎!
長安君哼了一聲,連口氣也變差了:“當初在叔父府上,你當眾駁斥我不該以女裝示人,字字威壓,今日又忽然奉我為明主,我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要讓你認為我這個‘明主’好欺負了?”
易姜眼皮一跳,咆哮的心都有了,合著還有過節啊!平原君你這是在坑我啊!
長安君站起身,冷笑道:“就算你是鬼谷先生弟子,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放縱一個對我言辭不恭的人在門下?”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