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可掃興沮喪,撇嘴:“姐,還是你最好。”
周霽佑用牙籤插一塊蘋果塞她嘴裡,“你爸媽的好,你以後遲早會看到。”
小姑娘眼睛對著她,嘴裡沙沙咀嚼,正要說話,周霽佑電話來了。
她走到客廳陽臺外接聽。
繁華古韻的北京城,燈火生生不息,遙遙望去,明麗的高樓建築略顯朦朧,似是被深重寒氣掩蓋了霓虹燈的光芒。
周霽佑單手抱臂,問那頭:“陪沈老頭吃過了?”
“還要等一會。”
以她對沈國安的瞭解,她有點稀奇:“往年不都是六點準時開飯嗎?”
“爺爺還沒消氣,需要等等。”
周霽佑心一緊:“他衝你發火了?”
沈飛白沉默片刻,說:“不是我,是……小叔。”
Chapter 41
沈飛白不習慣稱呼沈恪為小叔,中間略有停頓。
他在等,等她會不會往下詢問,可她沒有。
她心情似乎很好,輕鬆又愉悅:“誒,沈飛白,你知道為什麼自己撓自己不會癢嗎?”
話題轉得突然,像是刻意避談沈恪,可偏偏語調自然,尋不出異常。
沈飛白略作思忖,接茬:“因為刺激來自自身,人不會緊張,小腦也就不會自動向大腦傳送警告訊號,大腦對這種刺激做不出反應。”
他答得不費吹灰之力,周霽佑有些驚訝,揀出雷諾可的其他問題,故意接著考他:“那你說,玩過山車,坐在哪個位置最可怕?”
這回,思考的時間似乎有些過長,周霽佑取笑他:“你怎麼這麼呆。直接說是頭、中、尾不就行了,你一定在想,應該如何來解釋,其中的物理因素是什麼,對不對?”、
他低笑著,悠然附和:“被你看穿了。”
周霽佑語氣輕快:“你還真耿直。”
沈宅庭院裡的人行道兩側,種植兩排層次分明的邊斑葉植物和黃楊木。周霽佑那邊率先收線,沈飛白未立即折返,而是在原地繼續小站片刻。
之所以沒回答,是因為過山車令他想起幾乎就快被時光掩埋的一件往事。
他和妹妹心羽剛被接來沈家的第一個月,恰逢中秋,她從學校宿舍回來,老爺子大概是想讓他們能儘快融入城市生活,命令她領他們兄妹出去玩一玩。
那時候她和沈恪最親,她不願意,沈恪看老爺子臉色變了,推她上樓換衣服,然後,開車做司機,陪她一起帶他們周遊南湘。
當時恰好新建了一個大型遊樂場,沈恪自行做主,停好車,購買四張門票,拉他們三個半大不大的孩子進去遊玩。
她和沈恪走前面,他和妹妹心羽跟在後。他們之間好像永遠都相隔一堵牆,她的世界他進不去,他的世界她無心理。
沈恪回頭,臉上笑容無懈可擊:“不用管我們,你們想玩什麼就去玩,三小時後門口見。”
我們和你們,分界清晰,輕輕鬆鬆打發他們三小時。
她甚至都沒看他們,拉了拉沈恪,指不遠處的過山車:“敢不敢?”
沈恪輕嗤,不滿地屈指,作勢要敲她頭:“小鬼,能不能別總是小瞧我。”
她機警躲遠一步,頭一揚:“那走啊。”
自始至終她都未扭頭和他說一句話,即便他是她的新同桌,即便兩個月前他們還曾有過短暫而和諧的相處。
過山車驚險刺激地在軌道上急速俯衝,他對心羽說:“我們也去。”
“哥,我怕。”手臂被拖住,“我想去坐那個。”指著旋轉木馬對他說。
他陪她去坐旋轉木馬,他缺乏興致,在轉盤下方等她,眼睛卻扭向過山車那邊。
太快太高了,看不清哪個是她。
第一次察覺他對她存有特殊的感情就是在那樣一個人潮喧鬧的時刻。
渴望親近她,渴望能和她站在同一世界,不希望被她隔絕於世界之外。
***
儘管記憶觸碰的是早已流逝蒸發的過往,但沈飛白依然歷歷在目。
和她有關的一點一滴他都記得,無論是迷茫的、無解的,還是幸運的、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剛林嬸還在找你,沒想到你一個人跑外面躲清靜來了。”身後,沈恪叼一根未燃的煙,散漫地邁下臺階。
沈飛白轉身,看見他微低頭,單手攏嘴邊,躲著風燃著煙,他眉梢輕挑:“找我有事?”
“沒事,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