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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之前的悶熱一掃而光,寒意從腳底板漸漸湧上全身,周霽佑戴著棉手套,就連手心的溫熱在氣溫的強勢攻擊下都難以兜住。

撥出的熱氣一捧接一捧,像白濛濛的霧氣在面前一縷縷化開。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在影院裡還柔情蜜意地幫她一致對外,馮詩藍一轉身,他低低說一句“走吧”,然後也沒管她,自顧自邁步往前。

跟在他身後從商場七樓一路思考至中庭,又走出旋轉門來到馬路邊,思來想去,歸根結底還是要回到結婚的問題上。

抵達公交站,她拿手背在他胳膊上拍拍,肥嘟嘟的手套打在他羽絨衣外套,響聲裡透出一絲光滑質感。

他微一轉頭,看著她。

北風呼嘯,吹得他額前碎髮飛揚,一雙眸色不復之前清潤,鼻息間的薄霧似無聲無息地蔓延進他眼底,比平日更深不可測。

周霽佑手還停在半空,五指微微蜷縮,收了回來。

“你……別誤會啊。”不知怎地,一張口,聲音這樣軟。

梗了梗,彆扭地抿了一下唇,她目視前方,盯著車水馬龍的路面。

“我又沒說不想和你結婚,你急什麼。你之前用苦肉計逼我答應給你一次機會,怎麼,現在又想欲擒故縱,逼我答應嫁你?”

她嗓音輕飄飄,有種陰晴不定的意味,聽不出情緒。

旁邊一同等車的一對男女以及一位老大爺,被她話音吸引,偏眸探看。

老大爺已是古稀之齡,耳聰目明,站周霽佑身側眯眼一瞄,聲音低啞,北京腔味濃厚:“誒,小夥子,你不是播新聞的那個主持人嗎?”

面對老人家,沈飛白回過神,即刻展露一絲笑容,問候:“大爺您好。”

老大爺腿腳利索地走到周霽佑背後,近距離和沈飛白說話,左手不停隨語意而擺動。

“你以前主持早間新聞,我家老婆子能記住你,我記不住。後來你去了晚間的那個今日聚焦,我說句真心話,一開始我就只是覺得你眼熟,還是對你沒多大印象,但自從片子裡全都是你在採訪,我還真就把你這張臉記住了。”

他大拇指一豎,“年輕人,好好幹,你們這節目反映了現實,不虛偽。”

被老大爺善意地一打岔,結婚問題再次擱淺。

擁擠的公交車上,周霽佑被迫貼靠後車門旁邊的一個小角落,沈飛白單手握扶杆,迎面而立,將她保護在他的勢力範圍。

也許是又被有些乘客認出來了,又也許是他們的姿勢頗為曖昧,總有人偷偷打量。

周霽佑背靠身後的擋板,仰頭望他,揶揄地開玩笑:“等你以後成名了還看得上我嗎?”

她承認,她是在沒話找話。或者,還隱含一絲難言的情緒在內。

沈飛白低眸,黃昏一點點臨近,他半邊臉被映上一片金黃。他抿緊唇,看著她,一直看著,眸底的墨黑濃郁得幾乎化不開。

周霽佑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嘴角輕扯:“我看你挺有主見的,既做主播又做記者,的確不失為一個快速立足的方式,至少出境率高啊。”

一個好的記者可以蒐集一個好的選題,一個好的選題可以製作一個吸睛的欄目。反過來,一個家喻戶曉的欄目,可以成就一個嶄露頭角的新聞人。

縮在這樣一個逼仄的角落,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不勻。

她沒想過說那樣一句帶刺的話,但很多事情控制不了。

看著他喉結輕滾,又看著他眼眸益發沉暗,她又說:“我看,結婚的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萬一你以後後悔了……”

“只有你……”他灼然冷靜地打斷她,“我心裡只有你。”

熙攘的車廂,摩肩接踵的乘客,氣味混雜的封閉空間。

身體的間隙只有一寸,她隱約察覺他渾身繃緊所傳遞出的那絲壓迫感。

忽然很想把前面說的那幾句渾話都收回來,可惜不可能,她又沒法兒道歉,就只能別開眼,岔開話題,隨口問他:“你……為什麼要當出鏡記者啊?”

或許是錯覺,餘光裡,離得最近的那個女人似乎把耳朵往這邊探了探。

沈飛白始終低頭看著她,默了半晌,才說:“融入到新聞當中,認識得越深刻,呈現的才越深刻。”

他聲音依然壓得很低,她不知那個女乘客聽沒聽見,反正她聽見了。

有朝一日,他會成為聲名遠播的新聞人,她堅信。

她沒再說話,他也沒再出聲,下公交後,徐徐步行回到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