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翻牆頭這活兒是葉央自小就熟稔的,那人也不陌生。摸黑離開房間,一路有驚無險地躲過護院,飄飄然翻牆而去。
離開國公府後,她熟門熟路地往西而去,走了半個時辰,站在一棟外表平淡無奇的民房前,停頓片刻,推門而入。
兩進兩出的院落,在富貴的京城只能稱得上普通,更別提年久失修,不少房頂都出現了破洞。院中燃著幾盞燈籠,可惜火光式微,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人,那人一進去便將院門掩上,獨自面對這幢死寂的房屋。
“呵……聽說這裡,鬧鬼呢,鬼啊。”淺淺的一聲笑,似乎讓那個人用上了全部氣力,強行忍了半天,還是沒嚥下喉頭的一口鮮血,低頭吐了出來。
她徑直去了主屋,推開破敗吱呀的木門,向內盈盈一拜,“婆婆,我回來了。”
月光透過房頂上的破洞灑下幾縷,其中一片光斑恰巧照在房屋正中的寬大太師椅,上面坐了個人,右掌輕輕拍著扶手,聲音裡帶了三分怒氣:“槿娘,你還知道來見我!抬起頭來!”
她是豔名遠播的頭牌,也是寧遠將軍的堂妹,還是效忠羽樓的槿娘,身材嬌小面容甜美,心性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迎著月光,葉晴芷臉上帶著恭順討好的笑,像伺候原先的恩客一樣,在座椅上的人面前放低姿態,“婆婆,您想必知道,我進了定國公府,這幾天,都和那位出了名的女將軍在一塊兒。”
“嗯……我還沒問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對方如此發問。聲線蒼老的女子,穿著和葉晴芷同樣顏色的衣袍,顏色暗紅斑駁,如同摻了鐵鏽的血。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臉上比葉晴芷多了一副黃金打造的面具,遮擋了臉龐。
偌大的主屋裡,明面上只得兩個人,除了那張太師椅,其他的桌子板凳都落了厚厚的灰塵。牆角的蜘蛛結網,被捕獲的一隻小蟲無力地發出振翅聲,葉晴芷在嗡嗡聲裡向前一步,緩緩道:“陰差陽錯,那女將軍也沒有外面穿的那麼聰明,居然認定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所以,把我接回去了。不過婆婆放心,我還沒有露餡,藉此身份掩護,又得到了許多別的訊息。”
“快說。”黃金假面之下,婆婆的感情沒有絲毫起伏。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遠遠地扔了過去。
葉晴芷雙手接過,如獲至寶,拔開瓶塞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進嘴裡,胸膛下無時無刻不像撕裂她一般的痛楚立刻減輕幾分,“多謝婆婆的解藥!”
她笑得真心實意,對方多少有些觸動,淡淡道:“當年把你救回來,是要你為我辦事的。說正事罷,你從葉央那裡,知道了什麼?”
“今日葉央得了封信,上面說柳大人被大理寺抓走後,並未供出我們,婆婆大可放心,另外還有一事,對我們的確不利……”吃下解藥後晴芷的臉龐終於透出幾分血色,卻因為中毒太深,聲音細小虛弱,說到一半便低了下去,明明四下無人,還是左右看了看。
“婆婆,干係重大,容我上前稟報。”晴芷又是一拜,得到允許後走上前,貼在那副黃金假面的耳邊,低聲道,“至少對你……的確不利!”
她手中彷彿憑空出現了一柄匕首,刀刃鋒銳吞吐寒光,直直沒入那人胸膛!
“你……呃!”大量鮮血湧出,被稱作婆婆的人驀地受此重傷,在太師椅上晃了幾晃,氣力不支,身形委頓,“槿娘……你背叛羽樓,你……”
在地上蜷縮掙扎,動作仍然肉眼可見地無力下去,婆婆那一雙渾濁蒼老的眼睛透過面具,直直地望向一旁微笑的小女孩模樣的人,仍然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這個孩子是被自己從小養到大的,所以才會格外信任她!為什麼,為什麼說叛就叛了,一絲徵兆也沒有?
葉晴芷咯咯地笑著,很是開心,恢復了小姑娘一樣的天真童音,把裙子的下襬攏了攏,不沾上一絲血跡,在婆婆旁邊蹲了下來,“皇宮大內珍藏的匕首,削鐵如泥,名喚寒影,四年前懷王轉贈給了葉將軍。別掙扎了,白費力氣。那刺中心房的一刀,我反覆練習了一個下午呢。”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幾步,熔鑄在臉上的討好笑容一瞬間收起,變成了和葉央如出一轍的傲氣,頭微微揚起,“想知道為什麼嗎——我才不是什麼習槿!我原來有名字!我姓葉,我有個姐姐,我有家!你?你算什麼東西?”
很遺憾的是,刺中心臟的死法太快,婆婆未能聽見她的後一番話,死不瞑目地嚥了氣,眼睛還睜成怨毒不甘的樣子。
葉晴芷漫不經心地走過去,嘆了口氣,從婆婆臉上扯下了那個黃金面具,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