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問。以金盞的履歷看,她基本沒有渠道和機會在婚前瞭解男女之事,不像她,咳,多少是受過那麼一些“教育”的。
不等金盞回答,她也試著開了下腦洞:“你悄悄有相好的了?”
“奶奶說什麼呢,”金盞一下臉紅了,“我怎麼會做這樣沒廉恥的事。”
“沒關係呀,”霜娘貼著她耳邊說,“不用瞞我,你想成親了就告訴我,我給你準備嫁妝送你出去,給你放一個月假。或者你想贖了身,聘到外頭去,那我去求太太要你的身契,都憑你的意。”
金盞聽得又好笑又感動,嘆道:“奶奶也想太遠了,我真沒有什麼相好。我也不想往外頭聘去,我一家子都在府裡,我一個人出去有什麼趣兒?再說奶奶待我這樣好,我到誰家能過上像現在這樣的日子,公婆妯娌親戚,哪個是好相與的。”
這話聽上去似乎奴性堅強,但霜娘在這時代生活到如今,很能理解她的選擇。此時生產力低下,貧富兩極分化嚴重——這嚴重和後世的嚴重還又不是一個量級,後世再窮的人家只要不懶,基本的溫飽問題總是可以解決。而這時的底層人家日子真沒那麼好過,就算是小有積蓄的,逢著一點風雨也容易整個傾覆化為烏有。以金盞家生子的出身,往外聘能選擇的餘地又很小,名義上是得著自由身了,但其實價效比真不高。
於是霜孃的疑問又繞回去了:“那你怎麼會懂?你姐姐也沒嫁人呀。”
“是那些嫁了人的媳婦嫂子,”金盞道,“奶奶不知道,她們一嫁了人嘴上就沒把門的了,當著主子不敢胡說,私底下什麼話不聊。我再不想聽,也躲不過,總要無意中聽到一句半句的。”
她說著忽然一頓:“哎呀,不好。”
霜娘問:“怎麼了?”
“奶奶你不懂呀,”金盞有點著急地道,“六爺看樣子也不大懂,你們怎麼辦呢?不知太太那裡想沒想到,我去跟姐姐說一聲,要是太太沒想到,讓她私下提醒一聲。”
她說著就要走,霜娘嚇一跳,忙把她拖住:“不急不急。”
金盞回頭道:“奶奶,這可不是面薄的時候,這是第一等大事,拖不得。”
“我,我——”霜娘汗都急出來了,她一點都不想被侯夫人招去指點房事,尷尬死了要,可她也不能說“用不著她都懂”呀,她怎麼解釋她從哪懂的?
“六爺剛回來,總要歇幾天吧。”終於,她急出了一個理由來,忙道,“你千萬別去,去了太太要以為我不會體恤人了。”
金盞被說服了:“奶奶說的也有理,那就過幾天,奶奶跟六爺處熟了,更好一些。”
霜娘很無力:她知道金盞是一心一意為了她著想才急著操心這事的,可是幾天的時間真的不到“處熟了”的程度,丫頭太給力了,也有煩惱呀!
正這時,一個穿褐色褙子、大約三十出頭的媳婦來了,給霜娘行禮,說是奉命來給周連營量身的。
“六爺還在沐浴,嫂子等一會罷。”金盞說著招呼她去耳房裡喝茶,霜娘鬆了口氣,至少暫時不用面對那個要命的問題了,她索性也跟進了耳房。
☆、第40章
天近黃昏。
門吱呀一聲開了,耳房就在旁邊,離得極近,聽到聲音耳房裡諸人都出來了。
周連營站在門外廊下,他換下了原來那身風塵僕僕的布衣,穿上長兄的一件鴉青色盤領窄袖袍,原來氣質更偏少年的,現在看去則已經是個穩重的青年了,頭髮重新束過。暮色裡,他容色明朗,眼神湛然,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煥然一新。
霜娘又是用拔的才把眼神□□,她感覺自己的土包子人設已經牢不可破了。可是講真,她覺得可以寬容一下自己不能自控的花痴模式:碰見個完全合她審美的人多難呀,兩輩子都只見過這麼一個,說不出他哪裡比別人更出色,但就是好看到叫她控制不住心跳。人生已經艱難這麼多年,終於被髮一回福利,她就暈頭一點又怎樣呢。
嗯,她就看看,不想幹嘛,所以不要老是那麼心虛哈。
她安撫了一下自己,過去把繡娘來量身的事說了,見周連營點頭,便退後,讓繡娘上前。
金盞則去交待人進去裡間收拾。
繡娘動作很快,幾下量完了,說了會盡快做好送來,蹲身行禮離開。
周連營向霜娘:“你可有事忙?若沒有我們去母親那裡罷。”
霜娘看看自己身上,沒什麼要收拾更換的,她摔那一跤大半都摔在金桔身上,沒損到她的衣裳,就道:“我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