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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景象,無用他多記,也無論他怎樣忽視,剎那間便定格了住,在十一的腦海中,留下了永遠也磨滅不了的一抹痕跡,即使多年過後,那畫面已然褪色、模糊,他仍然記得此刻的感受,此刻——從未有過的平和與慰然。
阮小么已然又與候在外頭的守衛一起回了郡主的行院,沒了戰事相擾,也無人拘管著,倒也過了兩日清閒時光。
……除了那嬤嬤。
兩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有郡主在前,嬤嬤自是不敢放言與她橫眉冷地,然而似乎就是看不對眼,自己說上兩句,她便總拿話來戳一下刺一下,也做不出什麼大動作來。
郡主因前夜裡在賀宴上受了些氣,這兩日都顯得有些悶悶不樂,故此,幾人也沒少捱罵,好在她不再使那赤紅的鞭子來抽,有一回,當嬤嬤再次說些不中聽的小話兒時,竟被她聽了去,皺著眉頭便訓道:“嬤嬤你莫不是倚老賣老?我還未開口,你倒替我訓起丫鬟來了!”
嬤嬤一聽,忙噤了口,面如土色地賠罪。
阮小么倒吃了一驚,壓根沒想到郡主會訓責那老傢伙。
“得了,你這回陪我來,也吃了不少苦,我都記在心裡頭,”郡主微揉了揉額,有些倦意,“只是過兩日便要回了,你切莫再如軍營中這般,一應禮數,缺的缺少的少!”
嬤嬤諾諾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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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變故陡起
過了日午,郡主便覺有些睏意,昏昏然睡了過去,留嬤嬤一人在外間廊下候著,阮小么幾人便回了耳房。
剛進門,慧持便嘻嘻道:“嬤嬤方才是不是被郡主罵了?”
阮小么笑著將那兩句話說給了二人聽,慧書去將門關了上,窗兒卻開了一條縫,遠遠瞧著飾紅雕翠的廊下,嬤嬤獨自一人坐得端正,郡主睡了,也不知這動作要做給誰看。
“若是平時,早換成咱們去那兒守著,她回來睡覺了!”慧書一雙眼兒溜溜的轉著,甚是可喜。
耳房中只有她們三人,嬤嬤不在,另兩個丫鬟也不在,也不知去了哪兒。
慧持這些時日與嬤嬤待得近,早看出了些膩歪,道:“我敢打賭,那嬤嬤與另兩個丫鬟定不是郡主跟前兒常聽用的,不然,哪會事事瞧著與郡主不一條心!”
她倒是狡黠,也不知怎樣瞧出來的,一同伺候的慧書便什麼也不知,總不如她曉事。
“我怎的都沒看出來?就是老挨她的訓……”慧書道。
“你自小長在慈航寺,日日參禪,自是不曉得這其中彎彎繞繞。”慧持煞有其事的教她,“我以前在賈娘子家,一大家子的婆子丫鬟通共也有十來個,哪個不是卯足了勁蹬在別人臉上往上爬?奴才有奴才的心思,主子有主子的心思。我雖離了好幾年,但也知道,小門小戶尚有如此糾糾葛葛,更別提那皇家貴胄了!”
兩人一個說一個應著,竟是好半天才發現阮小么一句話也沒搭過。
慧持胳膊肘頂頂她,“怎了?”
她回了神來,搖搖頭,“無事。”
“你是不是在煩心我們離去的事?”慧持問道。
阮小么苦笑,“就你聰明……”
拋開察罕的態度,止她們離了軍營之事邊足夠讓她心神不寧。即便察罕那樣向她保證,也擋不了自個兒愛操心的性子,一刻沒有順利離開,心裡就一刻都放不下,總怕會出些變故。
慧持大大咧咧不愛多想,勸她道:“你都說了那將軍已然應允,還擔心什麼?不就這兩日的事兒,能出什麼岔子?”
“萬一……將軍不放我們走呢?”她嘆了口氣。
慧書終於肯動動腦瓜子,道:“將軍如何會不放我們?徒留我們幾個在這裡,每日裡還多添三張嘴,又不合算……”
思來想去也真如她們所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擔心的,希望是她自己多想了。
第二日仍是陰雲翻湧,一早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初時只溼了一院的石板路,漸漸在窪處積了一小堆雨水,圈圈漣漪,交復盪開,沒個停時。後雨勢漸急,廊下屋簷翹角矗在雨中,順延而下的雨水在廊邊交織成了一道繁密的水簾。
阮小么幾人與嬤嬤一道立在廊下,百無聊賴地掰著手指。郡主還未起身,往常時分總要再過半個時辰才起,也不知外頭這麼大的雨,屋裡聽著吵不吵。
正想時,忽的院外有人來報,“魯哈兒在外頭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