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仍是冷得很,她照例回屋去生了火盆,看著窗邊發呆。
一想到昨夜居然聽那種魔音灌耳居然睡著了。就有一種滿頭黑線的感覺,真是太恥辱了。
晴空之上,白如棉絮的雲朵層層堆疊,如山嵐錦屏相重,看得人一陣眼暈。吉雅撲剌著黑色的碩大翅膀在空中盤旋了一回,直楞楞俯衝了下來。阮小么已經見怪不怪,將綁腿的紙條兒從信
筒中取出,津津有味地欣賞察罕粗簡有力的一行行蠅頭小字。
“南征黎越之事已然定論,隨從軍士悉數分排妥當。想不日便要出征,不知此前是否可見汝一面……”
後面的幾個字暈幹了一些墨跡,興許是落筆時躊躇半晌,墨漬暈染上了紙面,這才想起提筆後續,“短至半載。長至經年,與汝相隔重山,實所不願。”
就此擱筆。
簡直能想象出察罕在寫這幾行字時又想說又有些難為情說不出口的表情。
阮小么心裡頭軟的一塌糊塗,來來回回盯著那幾行字發呆傻笑,最後才想起來回信。本想與他說昨晚的驚悚一夜,然而話到筆尖,好幾回又下不了筆。
她扔掉第三團紙卷,唉聲嘆氣,不知為何,總是不太想讓察罕知道這種奇奇怪怪的事,他若知道了,肯定又要焦心半天。說不定還要跑過來問問。
此事過了一夜,阮小么重回了丫鬟院兒裡夜宿。第二日一早,便有人來敲她的門了。
屋中另一邊只留了個光禿禿的竹塌。至今也沒個人來住著,阮小么一人佔了一間屋子,自在之餘,竟覺有些空蕩蕩的。納仁海珠因著小曲兒那事,此後也不往她這處調人來了,免得日後又
生是非。
她打著哈欠過去開門,卻見屋外站著的是個執各房各院下人排程的一個嬤嬤,門一開便笑面向她,給她報喜。
阮小么不明所以,“嬤嬤請早!不知前來所為何事?”
那嬤嬤道:“阮姑娘,喜上枝頭!從今日起,你便去主子那處當值,不用再守著那偏院了!”
“……哪個主子?”她懵頭懵腦,不知這話從何而出。
嬤嬤“哎呦”了一聲,忙道:“自然是殿下!姑娘這是時來運轉了,趕緊收拾利索了,與我一道去主院兒吧!”
她那一雙帶著皺紋的眼中滿是熱絡的笑意,簡直將阮小么恭維地上了天。
可就是前兩日,遇著這老嬤嬤時,對方還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老人模樣,一雙眼兒在自己身上掃上一回便算完了。
阮小么此刻無暇回想那些個人情冷暖,只被這從天而降地大餡餅兒砸得頭暈腦脹,忙握住那嬤嬤的手,問道:“嬤嬤可知我為何會突然被調到主院當值?”
“哎呀!我的好姑娘,這是你轉運了!前些時日受的委屈這不就都補回來!”嬤嬤一張老臉笑得開了花似的,催促道:“快些整妝好,這便與我去吧!第一日按例要去請主子安的!”
外頭已有些丫鬟們起身去洗漱,來來回回莫不往自己這處瞧上一眼,眼含探究,都被那嬤嬤冷厲的一雙眼瞧了回去,低了頭自顧自的做事去了。
阮小么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各處穿戴好了,想先去找納仁海珠,卻遙見她那屋門緊閉,並不似有人在的模樣,只得將一顆怔忪疑惑的心擱在肚裡頭,隨著那嬤嬤而去了。
到後才知曉,那嬤嬤說的“在主院當值”並不大準確,精確的說——她是被調到主子跟前伺候了,即是代了往常納仁海珠的活兒。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合心合意兒的丫鬟難做
阮小么當即有了一種不勝惶恐的感覺。
蘭莫的作息時間很有規律,每天就上班、健身、豐富知識量……好吧,是早朝、六藝、博覽群書。
今日休朝,皇子殿下從一早便去了演武場,阮小么只被帶去了靜心齋候著,等他回來。
算算看,大約這是第四次來這院子了。每次的身份都還不大一樣……
不算魯哈兒與納仁海珠,靜心齋中在院兒裡伺候的共有十人,當中只有三個丫鬟,其餘都是侍衛,各自守在一處,凝神靜氣,目不斜視,見著阮小么來了,也沒多去看一眼。
倒是那幾個丫鬟,模樣俱只算得上清秀整齊,見著生面孔,先是眼珠子都盯在阮小么身上,待執排程的嬤嬤走了,便都齊齊圍了上來。
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約有十七八歲,瞧著性子最是直爽,當先便道:“昨兒個剛聽聞要有個姑娘來此,今日一早便見著了……你便是阮小么?”
“姐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