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總道傻人有傻福,這句話其實不假,因為聰明的人總能將所有的人和事都看的清清楚楚,自以為能夠推測出結局,所以他們生活的規矩方圓,將一切都掌控在手掌之間。
可是這樣的生活安穩足以卻從不會有奇蹟的發生,無形當中亦少了許多樂趣。
白沉令替身出現在顧紫的視線中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他想知道歐陽擎對白軒的寬容是否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體會到的奇蹟。
可最終白沉發現,原來歐陽擎生命中的奇蹟根本不是對白軒的寬容,而是顧紫…那個令歐陽擎願意給與他人信任的女人…
其實他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哪有一個人可以將戲演的那樣真,如果不是真的愛了…
當白沉慢條斯理的解開襯衣的鑽扣,當腰間綁著的微型炸彈暴露在白景明的面前時,那殘忍半生,隱忍半生,貪求半生的男人不禁踉蹌後退。
“你!你瘋了嗎?!”不知是不是夜色濃重,更不知是不是霧氣彌散,白景明驚恐的面容落在白沉的眸底竟然模糊的只剩下那雙圓瞪欲裂的雙眸。
明明不過微風,可橋下的海水卻怒意拍打著橋墩,發出駭人的嘶吼聲。
“瘋?”白沉不禁輕笑,透過成簾的雨幕略顯蒼涼,“白景明,瘋了的人從來都只是你。你肆意放縱心裡的貪婪與野心,害死妻子逼走兒子,煞費苦心的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一切,將所有人都視作棋盤上隨時可棄的棋子。”
“可其實…”白沉步伐散漫,但在白景明看來卻堪比洪水猛獸。“你自以為你是那個縱觀棋局的下棋人,可其實你不過是棋盤中最受桎梏的帥棋,看似受萬人保護光鮮亮麗,可能夠活動的空間不過那狹隘的四方天地。”
“白沉,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不相信你想死,當年你拼了命都要離開白家,這樣的你怎麼可能甘心與我同歸於盡呢。”
白景明緊抓著懷中不明所以的女人,此時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早已料到有朝一日白沉會脫離他的掌控,懷中這個女人便是他藏起來的那根風箏線。
不管白沉飛的再高再遠,只要他將白沉的母親握在手心,便由不得白沉不伏低在他的腳下。
“白沉,你是我的兒子,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你做這些無非就是為了救走你的母親,可你覺得我會把她交給你嗎?”
“你不會…”白沉微微搖頭,“所以我也沒有想過要將我的母親帶走,我今天來這裡不過是想和她死在一起。白景明,有句話你說錯了,如果能一直自由自在的活下去我自然是不捨得死的,可是你卻讓我知道,人活著是沒有絕對的自由的。”
白景明見白沉言語間毫無假色,這才終於慌了心神。
“你別亂來,我說到底也是你的父親,這…”許是怕白沉看不清,白景明說話時竟不自覺的將懷中的女人微微前推,“這是你的母親,你不能…你幹什麼,鬆開我!”
砰——!
剎那間火光照亮了整片海岸,恍惚間竟如初日升起時橘紅一片。
赫連煌伸手捂住眼眸,待光亮緩緩逝去才重新睜開眼。
與此同時,守在橋下的下屬向他發來訊號,人已經從海里撈起來了,還活著。
“死了?”陸淵微微嘆氣,他彎腰掬起一捧海水,竟覺得徹骨的寒涼,“這就死了…”
“這種情況,能活著也是奇蹟了。倒是他媽沒死,還有一口氣。”
“用不用給大哥報個信?”陸淵起身時出聲問道,“白沉與大哥也是十幾年的交情,真要說起來也不比咱們少多少。”
“說你傻你還不願意。”赫連煌轉身欲走,卻又在邁開腳步的剎那間驟停,“今天這事大哥是早就預料到的,再說了,這事要是換做你或者我任何一人,你覺得大哥能待在這裡親眼看著咱們死而置之不理?”
“可其實我覺得白沉罪不至死,大哥就算是留他一命也不是不…”
“不什麼?不是大哥不想留,而是白沉自己不想活。他在M國這些年看似脫離了白家,逃出了白景明的掌控,看似活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其實他一直都在被恨意囚禁著。自由到底是什麼,恐怕只有死的剎那間他才能體會到。”
陸淵聽著又是嘆氣,“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同情他了。”
“有什麼可同情的,人這一輩子,或愛或恨或嗔或痴都不枉走過一遭。”
赫連煌也不知道他自己今晚到底是怎麼了,好似突然間佛祖附體看透凡塵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