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出一條女子出仕的路來。哪怕要求比科舉還要嚴苛百倍,哪怕只有她一個人能夠做到,至少她撬開了一條縫。只要有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言論立刻就會在女性心裡生根發芽。有了第一個,便有了第二個。越來越多,話語權便越來越大。女科自然應運而生。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女性擁有獨立財產。財產獨立是人格獨立的基礎。嫁妝的存在,不過是兩個父親之間的協議,何況還有聘禮一說,固女性真正能支配嫁妝的是極少數,畢竟從法律上來說,女性連繳稅的資格都沒有。什麼人沒有繳稅的資格?奴婢也是沒有的。即,從國家層面的法律上來說,女性不過是叫著好聽的奴婢罷了。萬事萬物皆要看撥開迷霧的真相,而不是那句引人發笑的“妻者齊也”。古代女人有地位這種事,誰信誰傻!
庭芳喜歡現在的格局,死了很多人是很殘酷,但同時不破不立,亦是很好的新生。這片土地上的男人逃荒了,只留下婦孺。那好,她就從這點著手,順理成章的讓女性擁有財產權!
陳鳳寧想了半日,也想不出庭芳到底想幹什麼。還是勸道:“分了也無用。既到了她們手裡,她們便可以低價賣與父兄或丈夫。既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分給男人。外間的男人,可不是個個都入儀賓那樣溫柔體貼的。”
從女人手裡搶財產太容易了!尤其是孝道壓迫的時代。陳鳳寧拋開對庭芳的猜測,只從陰陽失調上來講,庭芳的法子並沒有什麼效果。沒有女人敢為了幾畝田反抗自己的夫主,花老婆嫁妝的男人多的是,何況從古至今,女人就不應該分田。
哪知庭芳勾起嘴角,悠然道:“那,學開元之法,禁絕土地買賣呢?”
第344章 汪汪汪
陳鳳寧笑了,搖搖頭道:“王田制①,多少年來先賢無不向往,卻無一人真正實現。耕者有其田,也不是不能。但人的貪念是無止盡的,便是開元之法,不也照例分崩離析了?”
庭芳心道,待分崩離析那日,要麼工業革命成功混成了世界大佬,要麼被八國聯軍打出翔,早晚皇家都灰飛煙滅,誰管那麼久之後的事。狀似隨意道:“能在咱們手裡締造如開元的盛世已是天幸,萬世功勳是不敢想的。”
陳鳳寧點頭道:“郡主所言甚是,百廢待興,能解眼前之困已是不易。”
庭芳道:“再則,現如今咱們要的是錢、是糧,還有……兵。幾十年後的事,且叫聖上操心去吧。”
陳鳳寧眼中精光一閃,沒搭理最後一句,直問道:“兵?”
庭芳道:“朝堂上掐個半死沒有意義。槍桿子裡出政權。有了兵,便是朝廷有變,咱們還有翻牌的機會。不然手無縛雞之力,早晚被人一鍋端。”福王的兵是有的,但九邊一動天下皆知,哪有她們的隱蔽?兵不厭詐,打的就是措手不及。
陳鳳寧沉吟片刻,才道:“這才是你們來江西的緣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說服他站隊不過是表象,割據江西才是目的!
庭芳爽快答道:“是!”
陳鳳寧再次沉默。站隊一個皇子,在官場上太常見,雖然有失敗的風險,但失敗罪止自身,沒準還能逃出一條性命,更不連累家族。反之,練兵的話,罪過就不好說了,輕則砍頭,重則牽連九族。尤其是哪怕成功,被清算的可能性也很大,自古帝王對功臣多是卸磨殺驢的。陳鳳寧遠不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福王上位他固然能更進一步,可太子上位他依舊是正二品致使。陳家與葉家不同,不提葉家已經一無所有,便是當年貴為首輔家時,兩個家族的也是迥異。驟然顯貴的葉家,可以比世代書香的陳家任性。因為葉家沒什麼好失去的,而陳家要維持的東西,就太多了。
陳鳳寧在思考,庭芳並不催促。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的便是穿鞋的有所顧忌了。陳鳳寧心中所想,她能猜個七七八八,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親自跑來江西。錢良功的分量可策反不了一代封疆大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是基本的,陳鳳寧提要求,也得即刻回應。更重要的是,儘管沒有血緣,他們依舊算親戚。親戚的身份,能保證即便談崩了,只要能舍下臉面,總是有迴轉的餘地。否則寧可要錢良功出面了。
桌上的燈花爆了一下。庭芳隨手拿起剪刀,把暗沉的燈光調亮了些許。陳鳳寧使了個緩兵之計:“且等農忙過後再談其它。如今便是談了,亦不能立等就辦。”
庭芳慢悠悠的道:“船上的東西卸完,船隊便要離開,順道帶信回京向殿下彙報。”立刻表忠心,與猶豫後再表忠心將來所受的待遇必然是二般模樣。而她只要來到江西,陳鳳寧就被迫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