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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部分

趙樽給予他的任何官職與利益,更沒有還俗的意願。

也是這個和尚,一出巧計,就騙退了夏初七。

廟宇有些破舊,似是許多年都沒有修繕過了,剛入了大殿便能嗅到一股子酸腐的味道。

寺內空蕩蕩的,只有兩個小沙彌看見趙樽過來時,低頭合十,恭順地將他引入後面的禪院。

可道道並沒有在屋子裡修禪,而是盤腿坐在院子裡的芭蕉樹旁。面前放了一個楠木棋盤,棋盒中的黑白子都還沒有動,他雙手合十,寶相莊重,口中喃喃有詞,像是在唸著經文,聽到趙樽的腳步聲,他也沒有抬頭,沒有睜眼,更沒有半分意外,只低低地“阿彌陀佛”。

“你來了。”

趙樽腳下黑色的皂靴,停在他身前三尺處。

“大師,你不是拎不清的人。”

他的聲音不冷不熱,讓人辯不清情緒。

道常重重一嘆,“老衲就知道你會來興師問罪。”

說到此,他突地抬頭,兩隻懸垂的眼袋邊上,滿是瘀青紅腫,眼睛裡也充血似的,紅通通一片,像是被人給狠狠揍過一頓。但他面色平靜,似是並不在意,只淡淡道,“夏公前腳才走,殿下後腳便來了,阿彌陀佛。老衲已經準備好了。”

他指了指臉,又指著面前的棋盤,那意思是,要打還是要“殺”,隨便他了。

趙樽雙目緩淺淺一眯。

看來得知女兒不見之後,他的老泰山比他速度還要快,幹得乾淨利索的跑來,直接把道常打了一頓。

沉吟一瞬,他沒有坐下來,只盯著道常,“本王事忙,不想博弈,只問緣由。”

道常端直的身軀一動不動,只靜靜看著他。

“老衲若說為你,也為她,為天下蒼生計,你可信?”

趙樽眼波微微一動,“此事你已說過。我也告訴過你,我會處理,你不該擅自做主。”

道常看著趙樽鐵青的臉上,隱隱摻雜的殺氣,閉上了雙眼。

面前這個男人,不再是當年他在晉王府裡見到的那個清冷少年,也不再那麼容易說服了。

低喊了一句佛號,他嘆息一聲,“因果因果,有因有果,老衲也是料中了今日,所以早早搬了出來。但躲不過的,終是躲不過,正如你與七小姐之間的孽緣,總歸會有一劫。七小姐悖世之人,只會誤你前程,毀你大業。總有一日,你會明白老衲今日的苦心……阿彌陀佛,殿下若是意難平,動手吧。”

他低垂著頭,紋絲不動。

趙樽靜靜立在原地,看著他的禿頂與袈裟。

“你警醒她,卻不該激走她,更不該扣押我的書信。那不僅是書信,也是我對大師的信任。”

道常緩緩睜眼,面帶微笑,“老衲若不那般說,她又如何肯離開你?”

趙樽喉結微微滑動著,腦中想到阿七聽到那些話的心情,胸口猛地一扯——那是痛,沒由來的痛。

道常看著他突然變白的臉色,又是苦嘆,“殿下你且抬頭。”說罷,他也望向天空。

正月微風正盛,他們的頭頂上盤旋著幾隻風箏,也不曉得是哪裡來的頑童在放,隔著寺廟的圍牆,遠遠傳來嬉戲的笑聲,那些風箏在他們的手上,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可也不知怎的,在風的吹拂下,幾隻風箏突地纏繞在了一起。頑童們在牆外驚叫,無奈的叫喚,可不論他們怎麼扯,風箏也沒有法子在空中分開……

“阿彌陀佛!殿下,可看明白了?風箏纏在一起了,若不想剪線任它飛去,又不捨得扯它落地,讓它們分開,如何再上天空,飛得更遠?”

趙樽收回視線,莫名的笑了。

冷笑聲裡,有著他一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悲憤。

“大師,我很小便會玩風箏了。可我的想法不同,便是始終纏在一起,一起死去,我也不想讓它落下來,再重新再飛。落地再扯開的風箏,難保不會受到損壞,無法縫補……”頓了一下,他視線微微一厲,直視著道常,“正如你所為的天道,正道、江山、社稷……每個人都認為我應當在乎,都認為男兒立世,當以兼濟天下,澤被蒼生為榮光。可大師你可曾想過,若是沒了她,我縱是稱霸天下,擁有風光萬里,又與何人共賞?”

不留情面地轉身,他慢慢走出了道常的視線。

阿七已經走了,現在與道常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她,問問她到底為什麼這般狠心。

更多的,他是擔心她,耳朵失聰,行事不便,她會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