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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十二歲時祖父去世,他立下了改變了一生的誓言。從此,朝起讀書,晚間習武,不曾一刻敢怠慢。十七歲,父親臨終前,將他推薦給了剛登基的承宣帝。二十一歲,他輔佐的承宣帝亡國自殺,他成了“禍國殃民”的罪臣。二十三歲,他進京向新朝投降……

跌宕浮沉,輕狂若夢,為歡幾何?光陰不過百代之過客,過眼雲煙爾,有什麼該追求的,又有什麼是值得執著的?不若一醉逍遙,任意來去,何苦把自己活得這麼累,這麼累?

醉生夢死,有什麼不好?人生原本如此。

但……他偏不想。

夢醒時,楊冕正在身邊焦心地照料著他。他才試著睜開眼睛,就聽到楊冕的聲音在試探地問:“大哥,大哥?”

楚今朝聽到他的聲音,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他未語先笑了,點頭示意聽到了,然後才慢慢睜開眼睛,果然就看到楊冕欣喜的臉龐。

“大哥,你好些了嗎?”

楚今朝點頭,問道:“我睡多久了?”千萬別太久,否則,給小冕找的麻煩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楊冕帶著哭腔答道:“七天了。”那日敏漳王府的人來太和樓找他,要他去王府接人。他一見到半昏迷的楚今朝幾乎嚇得魂魄都飛了一半,還好楚今朝維持著剩下的意識等著他來,聽到他的聲音了才敢完全昏迷過去。

“有人來找過我嗎?”七天沒上早朝段君銘不會過問?還有時不時來串門的段懷越。若有人來過問,楊冕怎麼維護他?

“有。段君銘就來過,還帶了御醫。”楊冕輕描淡寫地描述著頭號仇敵,“不過大哥放心,我守著沒讓任何人來瞧過。”邊說著起身,端了碗粥遞給他,“大哥睡了這麼多天,吃碗粥吧。”

見楊冕不想多說,楚今朝也不想再多問。他端過粥來玩笑道:“小冕一夫當關,是個男子漢大人了。”他的身體是不能給大夫瞧的,楊冕這樣保護他需要花費多少心力,他比誰都清楚。別人他不敢說怎樣,但能讓段君銘空手而歸,那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段君銘多疑,希望別看出什麼門路來。

若是小冕能回北江,結局真的很難預料。但小冕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他有意回北江,也表明過不想考狀元,回北江的決定呼之欲出。但為何這麼多天過去了,小冕依然沒有給他任何答覆?

一時間,楚今朝有些矛盾。對於這個問題。是他自己把選擇權交給了楊冕,也絕對會尊重他的意願。但此刻,想起對於段君銘又重新浮現的希望,他發現自己非常不願意聽到楊冕的答案。

七天昏迷,窗外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楚今朝病好後還朝,才知道段君銘居然與段懷真槓上了。原因很簡單,柳綿刺殺段懷真的事實經楚今朝中毒一事無法遮掩,但是,因為柳綿行事敗露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段懷真也攤手錶示只知其姓名,不知其他,更表明不願意再追究。而段君銘卻非要查出柳綿的真實身份並捉拿歸案,為弟弟報仇。但問題是,他的寶貝弟弟完全不配合,敏漳王府絲毫不提供任何關於柳綿的資訊。

段君銘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楚今朝身上,誰知楚今朝也站到了段懷真那邊,並表示:“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只知姓名的人實在是太難了,微臣……恐難當此重任,請陛下收回成命。”

段君銘有些惱地看了他半晌,這一次倒沒有生氣,反而只悠悠地嘆出一句:“楚卿啊,你真是辜負了朕的一片信任。”

然後,楚今朝清晰地看到,難得來早朝的段懷真抬袖遮面,難得的笑得很是得意囂張。

等楚今朝知道段君銘曾信誓旦旦地向段懷真豪言:“只要有楚卿,就一定能找出柳綿的真實身份”時,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了。

但那時,聶絳晨恐怕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就算查到她的真實身份也無可奈何了。所以,段懷真被刺事件楚今朝也只當只一個意外,意外解除,也就沒事了。可惜,他忽略了,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不多,唯獨不懂放棄的人最多,尤其是不懂放棄該放棄的。

一個月後,秋試已結束,楚今朝於翰林院散值後照例去藏書閣整理書籍。這藏書閣他已經整理了好幾個月了,段君銘仍然沒有多加人手的意圖,他也樂得逍遙。這兩天秋陽甚好,他正趕著太陽下山前,把底層一些受潮的書搬到院子裡晾晾,能多曬得一會是一會兒,免得生蟲。正忙碌間,忽然聽到德祿在閣子裡叫他。

楚今朝應了一聲,擦了擦汗,走回閣子,問他何事。

德祿正在一排一排書架裡找得辛苦,唯一一隻挑起的眉毛也耷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