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繡鞋紋飾精巧獨特,顯是自己所繡;宦官衣袖有處破損,以刺繡遮擋,與繡鞋紋飾針腳相同。”
寫完兩句推給杜充華看,杜充華讀完卻顯了不信,駁道:“就憑這個?宮女宦官私交好也是有的,互相縫個衣服算得什麼大事?”
“那宮娥約莫二十,是娘娘從家裡帶入宮中,故位居女史無妨;那宦官亦年紀尚輕,卻至少監位、更為娘娘親信,想是有那宮女從中提拔,此其一;女史較少監猶高一品,女官多自持身份,縱私交甚密,然則位份低於自己一品,此等活計可交旁的宮女去做,此其二;娘娘您信不過旁人,卻信那宦官,可見也是知其二人情分……”
擱下筆,席蘭薇笑吟吟地看著她。她本是沒點明杜充華壓根就知道這事,但既然說到這份上了,一語戳穿也沒什麼大礙。
“那你……”杜充華想繼續追問下去,被席蘭薇抬手阻住,神色淡淡地徑自又寫下一句遞給她,字裡行間皆是不耐:“臣妾不是來為這些小事耽擱娘娘的,方才那事,娘娘應是不應?”
明明是杜充華位高許多,此時卻是她明顯硬氣些。杜充華心底懊惱不忿,又實在怕她當真把那事說出去,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到底咬牙點了頭:“好……本宮也不指望你當真好心去替本宮稟了陛下,本宮自己好好養著就是。反正同處一宮,本宮本也懶得同你置氣……”
席蘭薇抿笑,不理會她此時的強充大度,筆下客客氣氣地回了一句:“那日後還多勞娘娘關照。”
就算這杜充華時日不長,能暫時把她穩住不找自己麻煩也是好的。回了雲宜閣,席蘭薇沉下心來思索著,到底是宮裡的哪一位,讓杜充華害怕至此?
她隱隱覺得,杜充華的這種害怕不是小事,這人興許不只是針對杜充華一個。但究竟是誰,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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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傍晚,皇帝下旨宣鳶令儀宣室殿覲見。前來宣旨的宮人奉命為她備了步輦,顯是皇帝顧及她舊傷未愈。
一路疾行,不足一刻便已到宣室殿前,席蘭薇行下步輦,一步步行上長階,殿門口值守的宦官躬身引她入殿。卻見正殿無人,徑直往寢殿去了。
原是皇帝剛更完衣,一襲玄色冠服隆重華貴,眼見是正要往宮宴去了。席蘭薇跨進寢殿門檻就斂身拜了下去,前面不遠處那正背對著她、抬著雙臂任由宮人理著廣袖的人在鏡中一睇,口吻清淡:“免了。”
蘭薇站起身,垂首站著,聽得他語聲微提,吩咐宮人:“席將軍已到了,帶她去側殿見吧。”語中一頓,又添上一句,“父女敘舊,旁人不必守著。”
心陡然一提,喜悅與忐忑摻雜。可算是又要再見一次,這是皇宮不是席府,父親總不能避著她,那……有些事,興許可以說得清楚?
席蘭薇思量著,草草一福,隨著宮人一併退去。霍祁恰又瞟了一眼鏡中,視線本已掃過,卻又堪堪定了回去。凝視在鏡中那已空的殿門前,看著晃個不停的玄色珠簾,半晌沒回過神來。
眼前不斷重複著的,是方才席蘭薇離開之前,面上那一抹笑容淺淺。直讓他覺得眼前一亮,細想又說不出哪裡特殊。
“袁敘。”皇帝緩回視線,放下手兀自理了一理腰帶,遲疑了一瞬道,“宮宴不急,等令儀見完將軍再去。”
第9章 父女
皇帝在正殿等了些許時候,覺得無事可做,便踱到了側殿門口。
站在門邊往裡看了一眼,眉心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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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蘭薇當真有苦說不出。上一世遇到的種種不易,是無法同父親解釋的。於是父親所知道的,就只是她突然間任性不肯嫁給越遼王、逼得他來求皇帝納她……
她知道,父親肯為她做這些事,就已是寵她到了極致,在她入宮後便索性不肯再認她也在情理之中。但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料到父親竟生氣至此,不僅是她回家省親他都不肯見、如今是皇帝下旨讓他們在正央殿一敘,他也始終沉默而坐,不肯同她說一句話。她寫好了遞到他面前他都不抬眼看上一眼。
如此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席垣站起身便往外走,說了父女見面後的頭一句話:“宮宴快開了。”
意思是要去赴宴,不願在此多做耽擱。
因著皇帝此前吩咐過,旁人不必留在殿裡,目下偌大的側殿裡只有父女二人。席蘭薇見狀急了,伸手一拉父親肩上的斗篷,就勢跪了下去。
席垣忙停了腳,回過頭睇一睇她,壓著惱怒:“快開席了,宮宴耽擱不得。”
“宮宴不急,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