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很有眼力勁兒的拖了長條凳過來,擺到了堂屋前頭,楊鴻便扶楊崎坐了,自己侍立一旁。
杜豐收又是一荊杖,狠狠抽在兒子臀上:“你還不閉嘴,再敢求你楊大伯饒命,我非打折了你的腿!”
杜清生再不敢求楊崎救命,只是一直痛得嗷嗷叫,可又不敢躲,只能半跪半趴著,任由父親當眾笞臀。一張臉,也不知是疼得還是臊得,紅的要滴出血來。
杜豐收一來不好當眾耍滑頭,二來不敢惹怒楊家,雖是心痛不已,卻又不敢放水,只將個荊杖抽得啪啪作響,把兒子當成沙包來打。
二十幾杖過後,楊崎面露不忍,正要開口,楊鴻便低聲道:“爹,坐了這許久,可是口渴麼?孩兒去給你倒茶來。”
秋吟早準備好了,捧了茶過來:“老爺,茶在這裡。”
好像嗓子是挺乾的,這一覺被人吵醒,到現在還沒喝口水呢。楊崎便接來茶喝了。
那邊廂,一盞茶的工夫,杜豐收已經又抽了兒子十來下。
杜清生疼得死去活來,又叫了起來:“楊大伯,楊大伯,侄兒真的受不住了,你快幫侄兒求求情吧。”
楊崎心軟的毛病又犯了,實在是瞧不下去了,又欲開口,楊鴻便道:“爹……”
楊崎低聲叱道:“閉嘴,看了許久笑話了,不許再胡鬧了。”
楊鴻這才不說話了。
楊崎起身上前,攔下杜豐收,道:“行了行了,你就這一個兒子,真要將他打死不成?”
杜豐收這才扔了手裡的荊杖,恨聲道:“我真是恨不能打死他。盡給我辦些丟人現眼辱沒門楣的事。”
楊崎又去扶杜清生起來,還對杜豐收道:“你下手也太狠了些。半大孩子最是年輕氣盛,做錯事也是難免的,捉弄人也時常失了分寸。你就饒了他這一遭吧。”
杜豐收朝兒子一瞪眼:“還不謝謝你楊大伯?”
杜清生這才哆嗦著唇道:“小侄多謝楊大伯。往後再不敢了。”
楊崎手上沒力氣,攙不動他,偏杜清生被打狠了,臀腿上這會兒沒一處好肉,根本起不來身。
杜豐收一腳踹了過去。杜清生身子一栽,臀部著地,又疼得殺豬一般叫喚。杜豐收罵道:“畜生,也不看你楊大伯禁不禁得起你那一身百十斤重的臭肉,還不自己滾起來。”
杜清生只得伸手攀住了身邊的石桌,咬著牙,哆嗦索索站了起來,只覺得身後油潑過一般,火燒火燎的痛。一旁圍觀的青梅村村民,無一人伸手相扶。眾人雖有不忍看的,卻也有指指點點笑話他的。
杜清生只能紅著臉,低了頭,不敢沖人群發作。
杜豐收又對楊崎道:“楊大哥,我真是恨不能宰了這兔崽子,可我……我到底就這一個兒子……倘若他出事,我便斷了香火……”
杜清生聞言,雙膝一軟,又朝楊崎跪了下去:“楊大伯,你若還生氣,只管再打小侄,小侄絕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求你老人家高抬貴手,千萬莫去告官。”
鬧騰了這一場,杜家也算給足了楊家面子。更何況,楊崎看著杜清生的樣子,早已心生不忍,便對杜豐收道:“我們並不是那得理不饒人的人家,此事便算揭過去了。往後咱們兩家便應當和和氣氣的。俗語說,和氣生財。前兒個清生那藥一下,咱們兩家都鬧心,夥計們也被折騰的沒好日子過。往後再不能有這種事了。”
杜豐收慚愧道:“楊大哥教訓得是,我將這小畜生帶回去後,必定嚴加管教,往後再不叫他生事。”又朝兒子一瞪眼,“還不給你楊大伯磕頭,多謝他饒了你這一遭。”
杜清生忙又去磕頭。楊崎直道:“使不得,快起來。”
一番唱唸做打完畢後,杜豐收又半拎半拽著兒子去了,杜清生這回是一路嗷嗷叫著,一瘸一拐走出的楊家大門。好戲收場了,村民們這才離去。
眾人方散了,董家接喜梅回去的騾車也到了。胡喜梅看了一場好戲,帶著杏兒,心滿意足的走了。
楊崎只覺得更疲累了,楊鴻兄妹三人將他扶進屋,照顧他吃藥歇息後,便退了出去。
楊雁回跟著楊鴻去了他房間裡,問道:“大哥,杜家魚塘出現的那個藍布袋,到底是巧了呢,還是你故意留的?”
楊鴻道:“自然是我故意的。不過是想叫杜家人知道,做這事的是我楊家,莫去冤枉了別人。順便警告一下,莫以為咱家好欺。再有下次,還有更厲害的等著。誰知他們家怎地生了那麼笨的一個姑娘,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這以暴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