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噹噹適時提醒她:'慕斯禮。'
溫小良:'……'綽號意外的貼切呢。
她盯著手機猶豫不決,忽然有人站到了她的座位旁,在她頭頂上方出聲:“勞駕,這是我的位置。”
溫小良一怔,忙摘下眼罩,邊起身邊解釋:“抱歉,我以為這裡沒人……你?!”
那人沒說什麼,越過她,施施然在靠窗的座位上落座,然後看過來:“你電話在響。”
溫小良:呵呵。你希望我接還是不接。
第66章 Chapter。66
溫小良沒按通話鍵; 於是那隻手機就倔強地響個不停。
她捏著手機; 側頭瞟向丁言; 等他主動解釋他突兀地出現在這艘飛船的原因。
丁言倒也配合:“我一個高中同學是範特星人; 五天後舉辦婚禮。”
溫小良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她和他一個高中,怎麼不知道他還有個範特星的同學?
她當然不會傻到將這句質疑說出來。扭開臉; 她按掉來電; 把手機調成靜音; 再從行李包裡取出眼罩戴上,最後整個人往椅背裡一靠; 從頭到腳很直白地寫著“即將入睡請勿打擾”。
眼罩隔絕了視線,可感知力還在。她半躺在那裡,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丁言的注視,像一張疏而不漏的網,籠罩她,觀察她; 判研她。
她不由得有些心浮氣躁。
溫小良已經死了,他還盯著“溫噹噹”做什麼?他還想從“溫噹噹”身上得到什麼?
——丁言敢肯定,溫噹噹一定隱瞞了某些事。或許是關於他自己的; 或許是……關於溫小良的。
溫噹噹的言談舉止和他平時不同。這種差別; 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來,可映在丁言眼裡; 就像雪地裡的腳印那麼鮮明。連丁言自己都不明白怎麼能一眼識破他的異樣,或許只能用“危機中的直覺”來解釋。
是的,自從溫小良病逝的訊息傳來; 丁言就像一頭陷進沼澤的孤狼。難以置信,憤怒,痛苦……被逼入絕境的兇獸反而激發了所有潛力,他不止用眼睛去觀察外部世界,同時也開始用直覺去感受。
他暫時還無法確定溫噹噹隱瞞了什麼,但他知道自己絕不能錯過這最後的機會。如果溫小良還活著……唯一可能知道她下落的,只有溫噹噹。
如果她還活著……
視線越過了黑髮少年,丁言有些出神地望著對面窗外的暮空。雲朵被落日賦予了新姿態,幻化為迷亂的晚霞,它們捉摸不定,絢爛詭譎……
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
這種無法捉摸的姿態,就像脫離了人類軀體的“思維束”。
如果她還活著,不論她是以什麼形式活下來,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存在於這個宇宙中。
他一定會找到她。
舷窗外,紅日漸漸沒入雲海。
宇宙飛船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積雲,穿過越來越稀薄的空氣,最終衝出了大氣層,進入浩瀚星空。
從現在開始,還要經過七十八個小時,飛船才能抵達它的目的地。
星際航線是由量子計算機經過數億次運算推演出來的,完美避開了所有的紅巨星、隕星群、輻射星雲和黑洞……並且每一秒資料都在實時更新。理論上來說,每艘飛船走的都是最安全的航道。
然而“最安全”這種詞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有天會被打臉。
溫小良被拍醒的時候,飛船客艙裡已經空了大半。中央廣播里正放送著書店打烊前常放的《D大調小夜曲》。
她摘下眼罩,一看清眼前那張臉,原本還有些混沌的大腦立刻就清醒了,肩膀本能地繃緊。
丁言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意味深長地說:“你睡得很沉。”
溫小良沉默。她不想強調“溫噹噹”是個傷員,需要大量睡眠。
環顧四周,她問:“其他人呢?”
“飛船遇到了螺旋流。他們都去睡眠艙了。”
這麼倒黴?溫小良無語了。
螺旋流是宇宙飛船在航行中可能遭遇的麻煩之一。比起輻射星雲或黑洞之流,螺旋流殺傷力不算強大,但飛船也不敢正面硬肛。最保險的做法是關掉飛船推進器,開啟自由航行模式……簡單來說就是聽天由命隨波逐流,直到該死的螺旋流過去為止,或許十天,或許十年,一切端看天意。
睡眠艙在飛船的第三層。因為她購買的是二等艙,所以得和鄰座分享一個睡眠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