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個面的時候背後撞到床板發出了一聲悶響,也撞得他滿背的瘀傷疼得他呲牙咧嘴,終於衝白拂喊道:“白拂你就不能輕一點!?好賴這肉不是長在你身上是不是!?”
“喊什麼喊,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揍,喊有何用?”白拂一臉的無動於衷,“我這下手已經是輕的了,沒在你身上加揍幾拳你應該感謝我才是,還喊什麼喊,有力氣就省著點,以免後半夜薛妙手來了你沒力氣喊。”
一聽到“薛妙手”三個字,樓遠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驀地一抖,面色微白,白拂當做什麼都沒有瞧見,拿起方才放在小几上的那隻陶罐,將裡邊的藥汁傾倒在瓷碗中。
藥汁濃黑,冒著淡淡的白氣,鼓著濃濃的藥味,與這滿屋本就濃郁的藥味混在一起,愈是濃郁了。
白拂拿著瓷碗在床沿處坐下了身,將那盛了大半碗藥汁的瓷碗湊到樓遠嘴邊,既不將樓遠扶坐起也不將他的腦袋微微抬起以便他喝藥,只是一臉冷淡地道了句:“行了,張嘴喝藥,別再像十幾年耍無賴著閉嘴不喝,不要讓我扇你耳光扇到你把嘴張開為止,你不嫌臉疼我也嫌手累,這藥再苦你都要喝下去,換臉再疼你也要換。”
樓遠的面色愈白了一分,難得他這一回沒說一句多餘的話,他不僅沒有在胡亂喊叫,相反,他面上表情淡淡,看了白拂一眼後,張開了嘴。
白拂毫不溫柔地將手裡瓷碗的藥汁往他嘴裡灌,因為躺著的緣故,樓遠吞嚥不及,以致白拂那大口大口灌進他嘴裡的濃黑藥汁不斷從他嘴角淌出,汙了他的脖子與頭髮。
縱是這般,也不見白拂放慢灌藥的速度,就像完全看不見樓遠那大幅度滾動著的喉結與那不斷從他嘴角淌出的藥汁般,灌完了一碗,也不待樓遠喘口氣,他又倒了第二碗,繼續往樓遠嘴裡灌。
白拂就這麼灌了樓遠喝下慢慢四碗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苦不堪言的藥汁,直至那隻陶罐裡的藥汁全空,白拂才停了的手,放下手中的瓷碗。
樓遠被嗆了好幾次,也咳了好幾次,噴了好幾次的藥,待白拂將那陶罐裡的藥汁全部灌進他嘴裡後,他喝進肚裡的,其實也不過半罐的藥汁而已,流了小半,噴了小半。
是以當白拂灌完樓遠喝下藥汁後,他的大半張臉都被那濃黑的藥汁髒了,脖子與枕在頭下的長髮更是髒不可言。
樓遠還在咳,白拂則是擦也不幫他擦擦嘴角,而是頗為滿意地站起身,轉身往那飄出濃濃藥味的閣間走去了。
不過半盞茶時間,白拂從閣間裡出來了,在他身後,秋桐與其他兩名婢子各提著兩隻木桶走了出來,走往屋外方向,白拂則是重新走回到樓遠身旁。
秋桐與那兩名婢子將手中的木桶放到屋外廊下後又走了進來,進了那閣間,再出來時沒人手裡還是提著兩隻木桶,如此反覆走了共八趟,從那閣間裡提出了二十四隻木桶,那兩名婢子這才沒有再進到屋裡來,進來的,唯有秋桐。
秋桐走到白拂面前,恭敬道:“白拂公子,空木桶已全提出偏閣。”
秋桐說完這話時,偷偷瞟了一眼床上的樓遠,看著他還是隻能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不由有些替他擔憂起來。
“嗯,準備好了便屋外候著吧,這裡我來就行。”白拂微微頷首。
“是,白拂公子。”秋桐退下的時候心中默唸著,爺你好自為之啊。
待秋桐退下並將屋門闔上後,白拂這才轉身看向躺在聞了泌香不能動彈的樓遠,邊躬身去將他從床上背起來邊深深嫌棄道:“看看你,都這把年紀了,居然還讓我這個做兄長的來揹你,你丟不丟人?”
“你可以選擇把我這床頭床尾都點著的泌香滅掉,再給我顆解藥,我保證不讓你背。”樓遠哼聲道。
“你倒是想。”白拂背起樓遠就往閣間方向走,“你以為我蠢?”
“我倒是想你這時候能變蠢,然後我該上哪兒去就上哪兒去。”樓遠實話實說,倒也不怕白拂再揍他。
白拂冷冷道一聲:“想想就可以了。”
“我也只有想想而已了。”樓遠重重嘆了口氣,“這都十天過去了,我還像頭死豬一樣任你踹來揍去再這樣搬來扛去的,我已經認了,想不換這張臉都不行了。”
“你自找的。”白拂還是冷冷接話。
白拂說這話時,他已揹著樓遠進到了閣間,當樓遠一看到閣間裡擺放著的東西時,他心底那股藏都沒有辦法藏的寒意倏地就竄了腦門。
“我說白拂,這陣仗是不是有點大?薛妙手不是想弄死我吧?她是要幫我換臉……還是要把我這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