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朗聽得點頭,“這些我娘都說過。”別說是司家出事,就是司家不出事,也一直是在跟別人爭,這本也是常態。
知道就好,陳郄就問張掌櫃,“自司朗回府,其他房裡有多少人來探望?裡面態度明確的又有多少?”
張掌櫃一聽就知道這是個懂生意的,也就不隱瞞全說了出來,“自小老爺回家,來探望小老爺的司家人除了老三房下面的,來得有七七八八,只是態度明確的卻只有幾家。”
司朗太小,就算是有國公府撐腰,其他房的人還是有許多決定暫時觀望。
“那態度明確的那幾家,又能佔司家茶葉的幾分利?”陳郄又問道。
張掌櫃的臉色難看,“不足十分。”
“那別的茶商,有多少人接觸剩下的四十分?”陳郄這回直接問的司朗。
司朗沒敢眨眼,這個事情他還真不知道。
張掌櫃卻是明白過來,這些日子他忙著收攏司朗母親留下的產業,在時間上顧及不到司家其他房,可司姜在牢裡待著,其他房的人自然會心惶惶或各有心思。
“姑娘是說有人會從他們那入手?”張掌櫃有些不敢想。
陳郄道:“不然呢?知道司朗有國公府做後臺,他們也不是傻的會來硬碰硬。”
張掌櫃一身冷汗,“這可不行啊。”
“有什麼不行的?江南一帶水土相同,茶商卻有許多家,各自的茶葉要真論區別,應該是在技藝上不同,這四十分的司家人手裡捏著的茶樹,賣給自家人是賣,賣給別家人也是賣,其實也並沒什麼不同。”
司朗咬著唇,忍不住道:“司家是貢茶!”
陳郄一笑,“難不成江南就只得司家一家貢茶?”
整個江南貢茶就四家,各自佔著山頭,因同氣候同水源,從茶樹上摘下來沒處理過的茶葉味道相差不大,區別全都只是在炮製上。
要司朗讓他們不看好,司家其他房的人,很有可能會另外選擇一家茶商供茶,想來對於想要擴大生意的貢茶之家而言,有更多上乘中乘的原料來源也絕不會拒絕,相反為了說動對方,還極有可能會丟擲更大的利益來。
司家會散,這是司朗在此刻心裡的想法。
可是散了也未必不好,反正跟這些人也沒有多少情義,只要他能拿出貢茶,保住貢茶的名號,其他的也不要緊,總掙得回來,在經歷了一些事後,短短的時日裡,司朗對司家的看法也有了許多變化。
“你覺得他們走了也不要緊?”陳郄挑眉,一下子就看穿了司朗的心思。
司朗抿著嘴不肯承認,但心裡依舊是這個想法。
陳郄就笑著道:“他們貢茶給別人,好的挑選給別的貢茶之家讓人賣出去,次一等的就留給自己買賣,你說這次一等的,他們是會打著別人的旗號還是會繼續用著司家的旗號?司家的茶鋪有多少在你手裡捏著,又有多少在他們自己手裡拿著?”
“還有,聽說司家的茶田大多聚在一處,等到各自分裂之後,他們之間會怎麼樣?會不會聽人慫恿彼此破壞茶田,好讓自己這一方的生意更好?”陳郄又問。
司朗不敢回答,陳郄玩著自己的手指,不鹹不淡道:“所以就算司家有貢茶又怎樣,他們把最瞭解你的人邊成對付你的刀子,等著你們兩敗俱傷了,或者是直接把你捅死在了那,司家的產業還不是手到擒來。”
人是群居動物,熱衷於站隊,在一個家族裡擰成一根繩的時候,心裡憋著的那些壞水兒自然是朝著對手。
等一個家族分裂了,那些手段自然還是用在對手的身上,只是對手之前是別家,此後對手是分裂的自家人而已。
人們愛好內鬥,跟別的家族鬥,那算是種族內部的內鬥,跟自家人鬥,算是家族之間的內鬥,反正繁衍不停,這爭鬥也不會休。
多少江山多少高門豪族起於至親好友的共苦,又敗於不甘共福的內鬥。
這個道理司朗不明白,司朗身後的張掌櫃卻是明白的,因此忙道:“姑娘既然說出來了,想來心裡也是有了主意,還請姑娘指教,給司家指出一條明路。”
陳郄道:“我能給你們出什麼主意,對茶葉這一道我是半點不懂的,不過就是在生意有點子想法想說出來,讓你們聽聽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你們司家茶葉賣往各地,幾十上百年才打出名號,又花了不知多少年才擴張到如此規模,跟著茶鋪走的還有別的生意,好不容易能在這世上立足了,就真要舍了一半出去,削弱自己,給別人伸嘴咬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