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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客人來了。”

謝擇益再不造次,退後兩步,正對著她端坐在對面那張胡桃木椅子上。

這椅子,楚望坐上去顯得她格外小一隻,椅子卻又空又高大;同樣的另一隻,謝擇益長手長腳的舒展著,卻是正好大小,甚至還嫌設計得不夠高,使得他兩腿無處自如安放。

楚望見他衝自己笑,便以為他在嘲笑自己個頭太矮。不敢當著外人與長輩的面造次,只好氣呼呼的在椅子裡坐的端莊得體。

周氏與允焉走進來時,正巧看到這一幕——

膚色潔白、氣質極佳的混血少女與相貌極為上乘、氣質特別的東方女孩,彷彿商量好了一般,著了兩色一式的旗袍,挽著手在二樓扶梯聊著天;兩人的容貌氣質,照如今話來講,除開“美”,還有一種稍有品味之人都能覺察得到的高階感。

向陽處敞開兩扇玻璃大門下斜靠著個花白中長髮的中年男人,一身肅穆西裝卻搭配一條顏色別具一格的領帶;他低著頭,旁若無人的玩著一隻一眼便知有市無價的精緻鼻菸壺。

裝幀簡潔大方,四處佈置著名貴植物故而生機盎然的石庫門洋房裡頭,每一個人彷彿都是電影裡走出來的。連引她進門的丫鬟,走在街上,都曾被當作過電影明星。

尤其是面對面兩張嶄新桃心椅裡的兩個漂亮人。

兩人面對面遠遠看著彼此,一人笑得寵溺調侃,一人氣得齜牙咧嘴。

這是這屋裡最美風光。兩人都長得好看極了,一言一行都極為搭調,再般配也沒有。

周氏頓住腳步,不由得有些納罕。

早幾年她還在法國時便聽喬太太講過:這個丫頭生的遠沒有允焉好看,又過分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在日本唸書時她專攻教育,深知從小缺少愛與關懷、處處討好長輩的小孩子,長大以後必定舉手投足都是畏首畏尾的小家子氣。哪曾想她這兩年不止越長越好看,連帶喬太太形容過的“畏首畏尾”也全然不見。上回見她,不止落落大方,小小年紀,竟還氣場十足,言行舉止極能震懾人心;而這一回,她眼神也更靈動了,不止漂亮,還將這年歲少女才有的活潑與可愛發揮到至極,想必也是深知有人疼愛,也懂得知如何愛人。

難怪她對面那人眼睛一眨不眨將她看著。

來之前,外頭四處瘋傳這兩人突然訂婚,定是因為一些意外。而外界猜測的最大可能,便是奉子成婚。

這謝爵士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在外頭出了名的愛子甚切。連喬瑪玲都不放在眼裡,他這獨子謝擇益想必眼界也是極高,她本以為他怎有可能看上這三丫頭?

如今看他眼神,至少此時是再喜歡也沒有了。

她看看身旁自己女兒,不由得嘆息一聲。

至少在分頭培養這兩個姑娘方面,她是輸給了葛太太。

這屋裡眾人都不將她放在眼裡,她卻將眾人都打量了個遍,才聽見那再熟悉也沒有的煙嗓,慢悠悠從樓梯上飄下來:“蜜秋!怎還不給客人沏茶?”

周氏忙笑道:“——不必麻煩了!”又嗔怪允焉:“還不快叫姑媽!”

葛太太著早餐服,頭上包著絲帕,手裡端著水果盤子,一簽一簽往嘴裡送葡萄;往絲絨沙發裡一歪,唆下那粒葡萄,順便用牙籤指著對面:“坐啊。”

周氏扶著允焉坐下來,允焉小聲喊了句,“小姑媽。”

葛太太一瞬不瞬的盯著允焉看了會兒,將她看得眼睛直埋下去,不敢與她對視。葛太太哼笑一聲,接著吃南國新送來的新鮮水果,等她發話。

屋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過來。

周氏向來能屈能伸,慣懂得在有求於人時便該低聲下氣。一張口,一改剛回國時的盛氣凌人,連帶聲音也又細又軟:“葛太太,我今天低下頭來,是想要求你,看在這兩丫頭一齊長大的份上,你也心疼心疼你那二侄女……不論我們怎麼樣,她兩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原定訂婚期將近,鄭先生卻仍然下落不明。女兒剛宣佈訂婚,未婚夫便因罪名被扣押;兒子一意孤行訂下婚事,新娘臉卻實在長得嚇人;偏偏這時上海局勢緊張,市民缺乏娛樂活動,這兩門婚事熱度長時間居高不下,於林家名聲而言無疑雪上加霜。

這幾月周氏一直如坐針氈。如今聽說連謝擇益也都回來了,便以為是葛太太這裡有法子救人,終於是坐不住了。

葛太太笑著看她,唷一聲,“我還當你良心發現,同我商量三丫頭嫁妝來了。原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仍舊在為二丫頭事來求我?”

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