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手底下的活兒也不那麼讓人難以忍耐了。
長腿兒的雞鴨都收拾好了,剩下的沒長腿的魚也變得簡單。趙大玲刮魚鱗,長生給魚開膛破肚,兩個人配合默契,將一簍子的魚都收拾乾淨。
將雞鴨和魚都搬回了廚房,友貴家的對成果還算滿意。趙大玲打了水,拿了一塊兒香皂和長生一起洗手。她自己先用香皂搓出了泡沫,又把香皂遞給長生。連著洗了好幾遍,換了三盆水才覺得手上沒有了惱人的味道,只剩下香皂清新好聞的香味兒。兩個人的手在冰冷的井水中已經凍得通紅,刺骨的疼。
最後一盆水,趙大玲兌了點兒熱水進去,不由分說地拉著長生的手按進盆裡。溫熱的水中,兩個人的手指相碰,彷彿有絲絲電流從指間傳遞,不禁心神一蕩。趙大玲這才發現長生的手上都是細小的傷痕,她捧起長生的手,“呀,怎麼這麼多小口子?”
長生自己看了看,無所謂道:“可能是被魚刺劃傷的。”
“痛不痛?”趙大玲覺得心疼,是自己太粗心了,明知道他沒有做過這樣的活兒,卻因為自己的膽怯還是讓他來收拾魚。
“沒事兒的,不痛。”長生輕聲道。
“你等著。”趙大玲跑到裡屋,拿出不久前做的玫瑰香脂膏,香脂膏裡有蜂蜜、白朮、茯苓和冰片,對小傷口有消炎癒合的作用。她先用乾的布巾小心地將長生的手擦乾,又舀出一大坨香脂膏,在自己的掌心搓熱了,然後握住了長生的手。長生躲閃了一下,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趙大玲白了一眼,“別動!”她仔細地將香脂膏在長生手上塗抹均勻。兩個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吱嘎”一聲,友貴家的拎著一籃子麵粉推門進來,長生和趙大玲嚇了一跳,彷彿做了虧心事兒一樣,趕緊鬆開了手。好在友貴家的只是嘴裡不停地抱怨今天天氣太冷,忙著打水和麵,並沒有看見屋角的兩個人。
“長生,去挑水去,今天得把兩個水缸都灌滿。”友貴家的一邊和麵,一邊吩咐。
長生應了,起身低著頭向外走,在門口一絆,差點兒摔倒。友貴家的詫異地看了長生一眼,“怎麼了,大過年的,撞見鬼了這是!”
趙大玲捂住嘴偷笑。晚飯前,她趁著長生在外面磨米粉,抱著新被子溜進了柴房,田氏果真在大年三十這天把趙大玲要的東西送來了。這床被子又大又厚實,宣宣軟軟,趙大玲非常滿意。
柴房裡依舊冷得跟冰窖一應,那個露天的小窗戶已經用棉紙糊上了,所以屋子裡光線很暗。趙大玲來到長生的床鋪前,將那床舊被子當做褥子鋪在底下,又拿個一個小竹籃將散落的木牌放進籃子裡,依舊放在枕頭旁邊。這些木牌趙大玲是知道的,沒有紙筆,長生一直用這種原始的方式記錄趙大玲說過的詩句對聯。
一個與木牌形狀不同的東西引起了趙大玲的注意,她自一堆木牌中將那個異類拿起來對著光線仔細看了一下,竟然是一根用楊木雕出來的髮簪,整個髮簪被打磨得非常光滑,簪子上有漂亮的木紋,簪尾雕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蓮花的層層花瓣舒展著,帶著曼妙的弧度,彷彿盛開在夏日的池塘邊。一陣狂喜漫過心頭,寂靜的空間裡都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戀戀不捨地將髮簪放在了原處。反正早晚是自己的,讓他親手交給自己才好,這麼一想,忍不住兩頰發熱,心中甜蜜得好像是浸在了蜜糖裡。
年夜飯做得異常豐盛,柴鍋燉雞,芋頭燒鴨,紅燒排骨,家熬魚,對於很少見到葷腥的外院廚房來說,這四道葷菜絕對是今晚的重頭戲。友貴家的堅持自己掌勺,讓趙大玲不能一展廚藝很是遺憾。一道道的菜出鍋,盛在盆子裡,廚房裡瀰漫著誘人的肉香,引得大柱子流著口水站在灶臺旁,出去玩都忘了。
其實若說廚藝,友貴家的挺一般,別管是雞鴨還是排骨,烹飪的手法和配料都是一樣的。好在這裡的雞鴨都是土生土養,不像現代的雞鴨那樣是吃飼料激素速成出來的,因此別管怎麼燒,都香得誘人。趙大玲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喜歡吃素菜的人,此刻聞著那香味兒也覺得饞得慌。
唯有在熬魚的時候趙大玲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要將魚煎一下再熬。友貴家的嫌費油,“這麼多的魚,都煎過來豈不是要用小半罐兒的油。雖說是過年也不能用這麼多的油,下半個月還過不過了!”
穿過來大半年了第一次吃魚,趙大玲堅持了一下,“是內廚房的方嫂子告訴我的,人家內廚房都是這麼熬魚的,將魚裹了麵糊,在油裡煎一下,熬出來的魚一點兒腥味兒都沒有,特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