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珏此刻恨不得用雞毛撣子抽死這個不省心的侄兒,他逼問至此基本也摸清楚了,只怕是這小混蛋早就勾搭上了軍中勢力,故而與蘇澤衡聯手演了一出大戲,弒了先帝。
這糟心玩意,難道他不知道以臣弒君是千古大忌嗎!
“你實話跟我說,如今在你手上到底還有多少兵馬?御林軍,你是否安插了人手?你知不知道皇家對軍權有多麼忌諱,一旦新帝發覺,當日太廟之亂背後有你的手筆,到時候只怕什麼樣的情分都救不了你!秉安,你簡直糊塗啊!”
“情分?五叔不覺得與皇家說這個詞十分嘲諷嗎!”
跟前的是親叔父,趙秉安也懶得再做戲,他不屑的勾起嘴唇,散漫的挑了把椅子窩著。
“侄兒數番為皇帝出生入死,早就看透了這位君主,他比之先帝,更多疑更涼薄,內閣皆以為他昏庸,哼,他若是真的一無是處當初又怎麼那麼能隱忍。”
“五叔,侄兒入朝不足兩年,官階尚只五品,就成了滿朝文武口中的大佞臣,您覺得這其中都有誰的手筆?我六兄是諭旨親封的忠義伯世子,入京數日仍未得宮中召見,為什麼?”
“您剛才說侄兒身上都是破綻,可若是沒有這些破綻,侄兒怕是早就被新帝棄了……”
“其實他與先帝是最像的,只不過老虎的牙齒還沒長出來就想咬人所以先把自己給咯著了,皇帝被壓抑了二十餘年,心裡藏了無窮的恨,一旦釋放出來,早晚會塗炭蒼生。內閣現如今還能鉗制住他,等熬死了沈首輔您再瞧,這大朔遲早是腥風血雨飄搖不斷。”
“……那你為何,還要助紂為虐。你幫他鬥垮了沈閣老,鬥垮了內閣裡所有能攔著他的人,這江山不就危矣了嗎?”
“還是說你早就在御前做好了準備,新帝借你剷除內閣,你也順勢清了自己的路。”
“有何不可,內閣裡從來都是出一進一,侄兒拱黎煥中上位就是為了替五叔佔住一把交椅,沈首輔身體硬朗,瞧著再活個七八年是不成問題,屆時侄兒也已經在內閣有一定資歷了,只要時機恰當,未嘗不可以衝一衝。”
“就算不成也要讓天下人存個念頭,讓他們知道我趙秉安到底要坐的是什麼位置。”
“你是瘋了,可皇帝還沒瘋,一門兩閣老,他就不怕江山易主!”趙懷珏都不敢直視眼前的侄兒,他自認野心勃勃,可跟這小子一比,那還真是不值一提。
“江山易主?他當然怕,正因為怕江南世家把他屁股底下的龍椅掀翻,所以他一定會重用湖湘,重用保皇黨。我與邵柏博是他平定天下最好的兩把刀,在物盡其用之前,我們只會君臣相得。”
“秉安,你可知方才這番話有多麼大逆不道!我們趙家先祖六代英靈,可都是精忠報國、馬革裹屍,你自小讀的也是聖賢書,怎麼偏偏就生了一根反骨!你這是在把趙家往死路上領啊……”
趙懷珏面色凝重,自古權臣鮮有善終,況乎侄兒如今在佞臣的路上一奔不回頭,眼看著是要把大好前途給毀了啊。
“大朔哪一任首輔有過好下場!盛家皇室刻薄寡恩之名世人皆知,侄兒不過把事實赤條條的講出來,怎麼就大逆不道了。再說,這江山是黎民眾生的江山,他們盛家不過是坐了百來年而已——”
“住嘴!”
“好,好,五叔不想聽侄兒就不說了。唉,被您這麼一說就跟我立時三刻就要謀朝篡政一樣,您放心吧,我可不會做那遺臭萬年的事,就算皇帝罹難,也絕對不會是我下的手。”
此話一出,趙懷珏心都被嚇停了,他將趙秉安死死壓在椅子上,喘著粗氣逼問,“這是什麼意思,你與邵柏博究竟在密謀些什麼?!”
“侄兒什麼都沒做,兵權是他自己奪走的,黃沙軍團是他自己招攬至身邊的,內侍監那些兩面三刀的宮宦也是他親口啟用的,他若沒有處處提防,不至於把自己圈進狼窩裡,邵柏博是給他挖了坑,可那都是他心甘情願自己跳下去的。”
“他要是對趙家沒有殺心,咱們就一輩子平安無事,可但凡他有一絲過河拆橋的念頭,侄兒就絕不會坐以待斃。”
“孟家已有意與我的長子結親,這件事過幾年就會由中宮提起,五叔,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看中了太子?你爭得過顧椿嗎?”
“您離京兩載,怕是不清楚,聖上對現如今這位嫡長子那是極度厭棄,太子想成功登位,只怕是懸。”
“中宮腹中的榮王,那可是要守孝十年,十年,黃花菜都涼了!”
趙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