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個眼神,捕頭領著眾衙役揮棒向高臺衝過去,挺著長矛的捕頭騰身而起,一個漂亮的凌空旋轉,長矛卷落垂掛的錦簾,眾人不覺頓住了。
高臺上的年輕女子以一種極為羞恥的姿勢仰面躺倒,華麗的衣裳遮著一小部分,露著一大部分。那起伏的、流暢的、優美的曲線,瑩白的肌膚上佈滿青紫的掐痕齒印,讓這些血氣方剛的衙役們憤怒之極,卻又覺得誘魅之極,不約而同嚥了嚥唾沫。
方臉車伕正在準備進門的關鍵時候,又被攪了好事,呼地直起身,怒叱一聲,抖身奪過捕頭向前探的長矛,倒轉矛尖朝著捕頭當胸扎來。捕頭閃避不及,只聽得“噗”一聲,鮮血濺起。那矛竟將捕頭紮了個穿心過!一壓,一挑,方臉車伕將捕頭挑在矛上,又將矛掄圓,連轉數圈。大喝一聲,向眾人甩去!巨大的衝力撞倒了四五個衙役,血濺一地!
眾衙役並沒被捕頭的慘死驚著,一雙雙眼睛都直直盯著方臉車伕精赤的身下,黑乎乎毛乎乎粘糊糊一大片中間,累累垂垂皺皺巴巴吊掛著又粗又長的一根黃瓜。隨著他身體的擺動,黃瓜晃晃蕩蕩。眾人不約而同又咽了嚥唾沫,大。忒大,合著這傢伙瘦骨嶙峋的,肉全長在這兒了!
孔文景見兇徒如此殘狠,倒退數步,把手一揮。喊道:“上弓箭!”
眾衙役齊聲呼應,摘弓扣箭。弓開如滿月!都在心裡喊,不把這傢伙弄死,自己那東西都掏不出來了!
老鴇大驚失色:“孔大人,射不得箭,射不得箭!”緊跑兩步,湊到孔文景跟前,壓低聲音道,“那女子是信王府的世子妃!”
孔文景老寒腿一軟,差點兒癱到地上,聲音發顫:“大娘子,這可不敢瞎說!這是要掉腦袋的!”
老鴇抹著淚苦笑:“禍從天降,哪個敢瞎說!那邊兩個小丫環便是信王府的,那摔死的兩個帶刀的也是信王府的,孔大人想辦法救下世子妃,或許能免我們一死!”
孔文景哼了一聲道:“大娘子這回可害死老朽了!你白活四十歲,不知信王府世子是太后最疼愛的孫子嗎!世子妃被汙,這是皇家的醜事,我們這些看到的人,誰都活不成!為今之計,趁著樓外的人還不知道世子妃的身份,趕緊殺了兇徒,殺了世子妃,殺了信王府的下人,先來個死無對證,到時再向信王府解釋兇徒劫持世子妃,我等救援不力,致世子妃身亡,絕口不能提被汙這兩個字!你管好你的手下,我的手下由我管!”
心下惴惴不安,這大廳裡的人太多,醉仙樓的,京兆府的,五六十個人,這嘴堵得住嗎?誰又敢保證那些遠遠圍觀的人會猜不到七七八八?
老鴇連忙點頭:“孔大人說得極是!”
孔文景顧不得許多,發聲大喊:“上弓箭,放箭!”
兩個小丫環嚇得大哭大喊:“不能放箭,會射死世……”
孔文景拔出就近衙役的腰刀,左右連劈兩刀,口中喊道:“放箭,放箭!”
“孔大人!為什麼要殺我信王府的人?”一道清冽的聲音在大廳裡響起,雖是質問,卻溫和如水。
孔文景眼前一黑,兩腿一軟,跪倒在地:“老臣見過華世子,老臣在府衙理事,接到報案,說醉仙樓有歹人行兇。時近重陽,衙門口要配合禁衛軍做好國宴的護衛工作,事務繁忙得很,老臣只好親自帶人趕過來,不料那兇徒一矛挑了捕頭,老臣擔心傷者更多,這才下令放箭,射殺兇徒!”
簡少華頭戴青玉冠,穿著月白色如意暗紋織錦滾花袍,腰繫同色同質寬邊錦帶,以白玉環作扣,垂掛兩條月白絲絛,外披一件玄色絲絨斗篷,緩步走進來,於淡色的清雅貴介之氣中,更有飄然塵世之上的寧靜悠遠。
喬曼玉突聽得簡少華的聲音,胃裡猛地一陣陣痙攣,立刻有翻江倒海的噁心衝擊著她的神經,她翻身趴在高臺邊嘔吐,卻是一番面紅耳赤的乾嘔。
簡少華雙瞳劇烈收縮,眯成一線的眼睛裡,寒光四溢!一小廝快馬送信,說信王府的人在醉仙樓遇事有險。他還在想,父母都在府中,只喬曼玉外出與鳳儀公主及定國公府小姐一起前去聚春和聚宴,哪個吞了豹子膽的敢違抗命令到醉仙樓呢,他曾三令五申,闔府不得出入風月場所,就怕下屬酒後吐真言,床上漏秘密。
血往上湧,握緊的拳又鬆開。簡少華默運內動,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之後,鮮血如箭噴出,灑在月白色的衣袍上,紅豔如梅,一縷血線沿著嘴角緩緩流下。簡少華容色凝重,深深地呼吸,靜靜地駐立,凝視著喬曼玉,目不轉睛。專注得似乎要將喬曼玉永遠銘記。
這是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