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好幾聲,“家裡知道你們來島上了嗎?”
三人把頭搖成撥浪鼓,“不知道。”
蕭荀把茶杯擱到桌上,讓下人去拿甜點,“餓了嗎?”
容唯一跟紀白楊可能是想起家裡交代的話了,“不餓。”
容慎言說,“我餓了。”
看看自己的弟弟,容唯一對紀白楊說,“他是真的餓了。”
甜點拿上來,三人都盯過去了,但是誰都沒動。
剛才把他們嚇壞了的中年女人捧著糖果挨個發,“姨只是長的醜可點,不是鬼。”
儘管她這麼說,依舊沒在三孩子那裡得到親近。
紀白楊跟容慎言剝糖吃,容唯一摳著糖,沒吃。
“唯一,”蕭荀招手,“你過來。”
容唯一看了又看,覺得這個長的跟她爹地一樣帥,不像壞人,她慢吞吞的移步。
蕭荀的語氣溫和,“叫我伯伯。”
容唯一喊道,“伯伯。”
蕭荀問道,“為什麼不吃?”
容唯一吞嚥口水,撒謊了,“我不喜歡。”
蕭荀笑了笑,“在這一點上,你不像你的媽媽。”
容唯一愣愣的,“伯伯你認識我媽咪嗎?”
“認識。”
蕭荀說,“你媽媽從來就不撒謊。”
容唯一知道不好意思了,她小聲說,“我也很少撒謊的。”
蕭荀的手臂撐著膝蓋,沉默著去看眼前的孩子。
跟當年第一次見到的她太像了。
可惜……
蕭荀又去看那個小男孩,倒是跟容蔚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只看了一眼,就沒再看。
容唯一看不懂這個伯伯的表情,“伯伯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嗎?”
蕭荀嗯了聲,“是啊。”
“那一定很寂寞吧。”
容唯一仰著頭,“我爺爺說的,如果老了,還是一個人,那很寂寞的。”
蕭荀揉揉她的頭髮,“你爺爺說的對。”
他很寂寞,寂寞到違背自己的決定,忍不住在去年離開島上,去了那個小鎮,隔了很遠的距離凝望嵌在記憶深處的那道身影。
容唯一說,“伯伯,我能不能跟我弟弟,還有紀白楊回家了?”
蕭荀眼底湧動的情緒消失,“不著急,你媽媽會來接你們。”
容唯一睜大眼睛,“真的嗎?”
“嗯。”蕭荀說,“還有你爸爸,他們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容唯一平時挺精的,戒備心也有,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看著陌生的伯伯,就很想去親近,一點都不排斥。
“那好吧。”
容唯一又問,“伯伯,我們能去外面玩嗎?”
“可以是可以。”蕭荀說,“不過外面的樹林裡有很多蟲子,會|咬|人。”
容唯一的臉一白,還是在這裡等爹地媽咪吧。
咳嗽聲又響了,這次的聲音很大,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蕭荀咳個不停,蒼白的臉上出現痛苦之色,他擺手,阻止下人上前。
那咳聲把三個小孩都驚嚇到了,他們一聲不出,不知道怎麼辦。
過了會兒,容唯一發出聲音,“伯伯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說,“生病了要打針吃藥的,不吃藥就好不了。”
蕭荀拿帕子遮在唇邊,擦了擦就收在掌心裡,他笑著嘆息,“伯伯只是老了。”
容唯一揪著小眉毛,爺爺也說他老了,還總是生病。
她問過媽咪,連媽咪那麼厲害的人,都沒辦法。
“小張,小王,你們看著孩子們,我去歇歇。”
蕭荀按著椅子扶手,緩慢而吃力的站起來,轉身走了。
他推開屋子的門進去,坐到放置在陽臺的那張搖椅上,手放在腿上面,身子跟著搖椅輕輕搖|晃。
半輩子的歲月裡所發生的一幕幕,都如同一部老電影,在腦海裡放映著。
蕭荀從來不會做令自己後悔的事,他是這麼以為的,在施涼身上,他做了,不止一次。
如果當年在她治療時,自己不干涉她重生後的外形,不讓她擁有那張臉,也許後來發生的,就都不會發生。
又如果當年他不猶豫,對容蔚然趕盡殺絕,或者不放她出島……
那麼現在,她還在這間屋子裡。
蕭荀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