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時眉毛一挑。
殷紅豆也豎起耳朵。
薛長光不知想起了什麼,譏笑道:“孫七還跟他父兄說,法子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虧他說得出口,還好他父兄有自知之明,並不信,如實稟了二殿下。不過孫七死活不說是誰給他出的主意,偏說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我正好在府上,跟著聽了幾耳朵。”
傅慎時眼瞼半垂,其實早已猜到孫七會冒領他的功勞。
可惜無用,孫尚書和二殿下又不是傻子。
孫七還會來找他的。
兩人下了兩刻鐘的棋,薛長光贏了,他卻沒有多少喜色,從羅漢床上站起來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傅慎時一眼,道:“慎時,今日讓我想起了從前我們一起以文會人的日子。”
傅慎時嘴邊綴著笑容,道:“我也是。”
殷紅豆取下大氅,她悄悄地摸了一把領口處蓬鬆的狐狸毛,柔軟舒服,她將大氅雙手遞給薛長光,送他去跨院那邊休息。
薛長光在這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了點佃戶們挖來的野菜和著野味煮的粥,跟傅慎時辭了別,就走了。
傅慎時才剛穿好衣服,他還坐在鏡子前,一動不動。
殷紅豆出去夾新碳,不在房中。
傅慎時對鏡鎖眉半晌,問時硯道:“我這件衣裳是不是顏色太濃了,顯得老氣?”
時硯抬眸一看,傅慎時穿著綠色的暗紋束腰長袍,料子質地很好,看著只覺得華貴,沒有老氣,他搖搖頭,道:“沒有。”
傅慎時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他道:“給我另找一件來,顏色淺一點的。”
殷紅豆夾著碳進來,聽見傅慎時要換衣服,便納悶了,他以前從來不挑揀這個,怎麼今兒突然注意起個人形象來了?
第63章
傅慎時在鏡子前面整理儀容。
殷紅豆專注著燒炭; 沒太注意傅慎時舉動; 只是又聽他說要換衣服; 便淨了手去給他找。
找來找去,試了三件傅慎時都不滿意。
殷紅豆翻箱倒櫃; 也不知道傅慎時到底想穿什麼衣服; 她臂彎裡搭著一件藍色的羽緞; 她道:“六爺要出門見人嗎?”
傅慎時淡淡道:“一會兒去莊子外面看看。”
殷紅豆撇撇嘴,外面白茫茫一片; 去了也看不見什麼; 穿那麼挑剔做什麼?她還是將手裡的羽緞遞了過去。
傅慎時忽扭頭看著她,漫不經心地問道:“這件羽緞怎麼樣?”
殷紅豆眨了眨眼,驀然想起薛長光穿的狐毛大氅,她漸漸明白過來,傅慎時這廝不會是在跟人家比美吧?!
這又是……吃醋了?
殷紅豆笑了笑,連忙湊過去替他披上; 兩手在他鎖骨前面,指頭翻動著; 繫著帶子; 道:“這羽緞有八分美,不過穿在六爺身份; 就有十分美了。”
傅慎時睨她一眼,沒有說話。
殷紅豆繼續道:“您這一身; 比流雲公子昨兒穿得還好看。”
傅慎時皺了皺眉; 冷聲道:“我又沒問你這個。”
殷紅豆腹誹:是啊; 你沒問,可我不能不說啊。
傅慎時果然臉色緩和了幾分,語氣也愉悅些許,道:“好了,就這件吧。”
殷紅豆眯眼一笑,轉身去準備暖手爐等隨身物件。
時硯扶著傅慎時站起來,整理好衣裳,復又坐上輪椅,往門外去了。
殷紅豆穿著耦合色中襖,穿著厚厚的靴子,從上到下,帶著昭君套、圍脖、手套,懷抱一把傘,半張臉都埋在圍脖裡,就一對漆黑的眼睛和飽滿光潔的額頭露在外面。
主僕三人出了房門,庭院裡,王武正在練拳,幾人相互打了招呼,殷紅豆他們便從前門到院子外邊去。
廖媽媽和兒子媳婦,還有小孫子在倒座房裡烤火,她聽到動靜,跟了出來,手裡也抱著個暖爐,追上來問:“六爺要去哪裡?天兒太冷了,外邊沒有幾個佃戶,您別走遠了,遠了迷路了就麻煩了。”
傅慎時羽緞上還有一圈兒蓬鬆的兔毛,圍著他瓷白精緻的臉,在冰天雪地裡顯出幾分稚嫩和青澀,他淡聲道:“只去附近看一看就回來,外邊冷,您回去吧。”
廖媽媽點了點頭,交代了殷紅豆兩句,便轉身回去了。
主僕三人行走在疏鬆的雪地上,留下幾個腳印和車轍印。
殷紅豆怕冷,她臉頰都凍得繃緊了,她道:“六爺,要不咱們回去吧,這兒一眼望去都是遠山,在院子門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