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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人是尹玉釗,他率一眾皇家侍衛封鎖整個路口,見李少瑜來了,抱拳在馬上遙拜:“世子爺,皇上有旨,宣您入宮一見。”

寶如性子嬌憨,又懵懵懂懂,不似別家貴女一般,精明與端莊都寫在臉上,李少瑜幼時最愛逗她,到如今她不必做自己的長嫂,更無所顧忌,眼看寶如身子歪到快要掉下馬了,越發覺得有意思,正準備撞她一回,再躍下馬去抱她,狠狠嚇她個花容失色,再來個英雄救美。

誰知半路生生叫人打斷,不耐煩,亦不肯入宮,揮手道:“爺正忙著呢,沒功夫入宮,滾一邊去。”

尹玉釗一笑:“福慧公主從土蕃寄了信來,皇上邀您入宮去讀信,您也不去?”

到底福慧是親妹妹,李少瑜折身便走,又急急叮囑寶如:“還有三四日的功夫了,好好在家等著哥哥,明日哥哥往曲池坊去找你。”

尹玉釗欲走,又不走,在馬上回頭,緊緊盯著寶如。

寶如當初拿胡蘿蔔騙過一回他之後,見他便總有些不好意思,在馬上亦是笑著,卻不說話。

尹玉釗策馬繞寶如轉了個圈了,提鞭指著貢院大門:“你家丈夫進貢院了?”

寶如點了點頭,依舊不語。

尹玉釗忽而冷笑:“淺門窄院,狂蜂浪蝶,晚上記得鎖好門窗,謹防不速之客。”言罷,他策馬便走。

寶如叫尹玉釗說的莫名其妙,但總算擺脫了李少瑜,快馬加鞭回到曲池坊,張氏已經在廚房裡支著大鍋熬濃糖了。

非但她在,李遠芳也在。

李遠芳到底成紀鄉村長大的,雖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家務活一應都會幹。她一手拉風箱,一手在生火,見寶如進來,笑著大叫了聲:“嫂子!”

寶如記得回回她都是叫自己二嫂的,今日竟改口叫嫂子了,頗覺得怪異,也應了一聲,這倆姑嫂在廚房裡忙忙亂亂,她竟插不上手。

張氏推了一把道:“今日我要出整整五十斤黑糖,算下來就是五十兩銀子,也算一筆鉅款了。廚房的忙你也幫不上,快到西屋歇著去,若有閒,教我家媛姐兒識幾個字也使得,好不好?”

媛姐兒跟她小姑一樣,也是個小小的黑美人兒,總角兩個羊角辮,見寶如來抱,手伸了過來。

寶如手腳無力,掂了兩掂才掂起這胖乎乎的小丫頭,抱她到西屋坐了,臨窗拿起張自己摹的畫兒,工筆,繪著幾尾孔雀翎,笑眯眯問媛姐兒:“姐兒覺得漂亮否?”

媛姐兒搖頭,實言:“嬸孃,我不認得這是什麼。”

寶如蘸著晨起兌好的顏料,一筆筆暈染,她本孩子心性,調的色也鮮豔大膽,三根孔翎,三種顏色,染出來五彩繽紛,鮮豔奪目。媛姐兒這下笑了:“嬸嬸,這雀翎看起來可真漂亮。”

寶如忽而想起自己昨日買的龍鬚糖,抓過罐子來掏了塊出來,遞給媛姐兒,雖自己也饞,因為牙疼不敢吃,笑眯眯看她吃著。

媛姐兒忽而想到什麼,說道:“嬸孃,我爺爺叫我見了你,給你帶個話兒呢。”

李純孝竟有話帶給她,寶如頗覺得好笑,問道:“什麼話兒?”

媛姐兒道:“我爺爺說,嬸孃德容兼備,能跌落泥塵後尚懷傲骨,勤勞不綴,不怨不艾,以身作則,是婦人中的典範。”說著,小丫頭還豎起了大拇指。

寶如覺得這段話,當是李純孝刻意教這小丫頭背的,否則,一個三歲多的小丫頭,如何能背的這樣伶俐?

她在媛姐兒頰上香了一口,也是低聲兒的笑著。

她倒覺得自己沒什麼傲骨,只是為生活所迫,必須得強撐下去而已。

這天夜裡,待義德堂的人提走黑糖,張氏和李遠芳兩個走了,野狐和稻生兩個也躲到了後罩房裡,院門緊鎖,天還是亮的。

寶如撥著算盤一筆筆記著賬,她從秦州到長安不過一個月,已經掙到一百兩銀子了,若省吃檢用一點,照此下去,只怕不出兩年就能盤下這座院子來,到那時,她所吃所住所用,皆是自己的銀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當然,這得是在她還活著的情況下。

會試總共四天,今日搜罷身,安好筆默,讀試題,明日才會正式開始答卷,寶如要獨宿整整三夜,看了看身側那隻蕎麥枕頭,又將它拖了過來,抱在懷中,自言自語道:“如此寒天三月,也不知那考房中可有炭火,可會凍到我家明德……”

窗外一聲冷笑,當是有人。

寶如隨即坐了起來,叫道:“野狐?”

這人並非在窗外,他撩簾子,直接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