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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些“大宗貨物”,除了死物,更多的是活的,牛、馬、羊不說,甚至還有人,自賣的,他賣的,都在官府做了登記,努力洗乾淨麵皮,掛著牌子插著草標站在那兒。

來買的客戶大部分都是大戶人家的採買人員,揹著手,一臉算計地打量,討價還價。

邵萱萱看得有些吃驚,秦晅突然道:“你心心念唸的惦記著方硯,恐怕不知他家當年也有不少人,插了草標在此地被人售賣吧?”

邵萱萱腦袋裡嗡的一下,有些吃驚地扭頭看他。

“那、那他的家人……”

她想起少年總是隱忍的模樣,站在屋簷下的,背向著陽光的,羽毛一樣輕盈地落到雪地上衝著自己微笑……

“給孤賣命的人,家人後事當然是不必憂慮的。”

她不知秦晅為什麼突然要提起這個,但既然被提起來,自然可能不管。

自己終究還是太嫩了,太不成熟了。

“我能去見見他們嗎?”

“以什麼身份去見,”秦晅冷笑,“害人精?”

邵萱萱臉又白了幾分,他這個人,做事總是有目的的,原本好好說著話,冷不丁就捅過來一刀,惡毒而致命。

從他臉上,眼睛裡,就能明明白白看到鄙視,你這樣的人,怎麼還配說喜歡,配說愛呢?

人是你害死的,人家的家人還要別人提醒才想到要去探望。即便探望了,又有什麼用,連自己的命都還要依傍別人。

她閉了下眼睛,“我、我就悄悄的看一眼,好不好?”

秦晅眯起眼睛,半晌,點頭道:“好啊。”

方硯的家並不如邵萱萱想的那麼偏僻和破敗,兩進的院子,父母身體也康健,僕從不多,院中佈置也算講究。

邵萱萱跟著秦晅伏在屋頂,看著他的父母在屋內與人商量什麼,過了片刻,當家主母領著丫鬟到了花園裡,指使著長工把院子裡的積雪清理了。

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女孩子笑嘻嘻地跟在長工後面,要去奪他手裡的鐵鍬,被當媽的罵了句“淘氣”,要她回房去,“好好有小姐的樣子”。

“等你哥哥回來,仔細他教訓你。”

邵萱萱見過方硯殺人的模樣,卻不知他教訓起妹妹來是什麼個情景,他們一家越是和睦快樂,她在房頂上就越加煎熬。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的人,他家我自然會護著,若是換了別人——孤自身難保,自然也就顧不得了。”

邵萱萱猛地轉過頭,“你不是說你不會輸?!你——”

“孤自然是不會輸的,”秦晅淡淡道,“只是同你解釋一個道理,又不打緊。”

邵萱萱心裡登時一片霍亮,有些木然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聲道:“你確實不應該會輸,什麼你都算計到了,什麼人你都能拿棋子來用。難怪皇后發現你不是她兒子,也裝聾作啞,還同你示好要你放心。她一定也慧眼如炬,瞧出來自己兒子不成器,未必真能當上皇帝,相信你能力超群,將來必定能龍飛九五,君臨天下。”

秦晅任由她嘲諷,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保險不知上了幾重,叫她發洩一下,又有什麼不好的。

他很小就知道了,要把人困住,光折斷翅膀是沒有用的,得織一張密密麻麻的絲網,仔仔細細地將出入口封住,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就像最終死在贖命池裡的祁老頭,這輩子都妻子和女兒,對什麼都充滿了*——他若是不對呈歧雪山上的寶藏傳說感興趣,又怎麼會折斷雙腿,被困墓中,他若是少一分對妻子、女兒的牽掛,恐怕早在被困初期就絕望了,等不到他這個瞎孩子意外的闖入,等不到清水和食物……

他想起邵萱萱睜著眼睛看著天空的麻木模樣,總覺得跟靠在牆壁邊一聲不吭的祁老頭有些相似。

他對祁老頭的救助當然是有回報的,不過是每天少吃點東西,就能養藤蟲之外能說話的活人,這活人還能指點他功夫,陪他解悶,告訴他外面世界的模樣。

雖然,祁老頭初見他時也連連抽氣,還上下牙打架一般詢問他:“你、你是人還是鬼啊!我祁某從來不害人,尤其不害小鬼……”

那個時候,他恐怕真跟鬼差不多。

一個因為醜陋和生理缺陷而被父母調換了身份,常年生活在墓室裡的孩子,連走路都不大會,總是習慣爬……

按祁老頭的描述,除了模樣驚人,因為常年不見陽光,手足都是非人的白,頭髮幾乎比身體要長,也白得像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