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轉過頭來,然後就看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年輕人。
果然是他。
她笑了,“大當家的,你來了。”
“嗯,我來了!”年輕人臉上也揚起了笑,但因為佈滿臉部的可怖疤痕,這笑反而讓他顯得十分嚇人,若是膽子小的婦人,嚇暈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宜生自然沒有被嚇到。她早就過了憑面貌美醜評定一人的階段,而且她也從未得他長得醜。
雖然臉上有著數道深可見骨的可怕長疤,但除去那些傷疤,他還有著挺直的鼻樑,聚而不散的眉,所以年輕人本來的容貌必定不差,甚至可能還相當好。更何況,他還有著那樣一雙好看的眼。
初見時,就讓她覺得美麗地驚人的雙眼。
無可挑剔的眼形,黑白分明的清澈雙瞳,但最打動人的,還是他那即便身處絕境,卻依然飽含了熱忱和希望,赤誠和熱血,讓人胸膛忍不住發燙,想要與他一起摧毀所有不公、壓迫和桎梏的眼神。
也正是有著這樣一雙眼的人,才能讓這整個王朝顫抖吧。
再次見面,轉瞬間許多思緒從宜生腦中閃現,想起前世這個年輕人悲慘壯烈的結局,想起曾見過那些可愛的人們,原本還在猶豫的心忽然做出決定。
“大——”
“羅鈺。”
年輕人打斷了她的話,“叫我羅鈺。”他說,並不是強制霸道的語氣,反而帶了點委屈和祈求。
說罷又加了一句,這句更委屈了:“你以前也叫我羅鈺的。”
宜生“撲哧”一下笑了,從善如流,沒有在小小的稱呼問題上糾結。
“好,羅鈺。”
“嗯。”羅鈺立刻語氣輕快地回應,若不看那滿臉傷疤,簡直像個羞澀靦腆的少年郎,哪裡還有外人面前凶神惡煞大當家的模樣。
這也是宜生能在他面前放鬆的原因。
“你撿石頭做什麼?我來背!”羅鈺這才發現宜生手裡還拿著塊石頭,甚至揹簍裡還裝了十幾塊石頭,一邊問著,一邊要幫宜生背揹簍。
宜生擺擺手表示不用,然後將手裡的石頭遞給了羅鈺,羅鈺忙伸手去接。
“這可不是普通石頭,”她笑著說,“這是鐵礦石。”
羅鈺伸出的手忽然頓住。
——鐵礦石?
作者有話要說: 更啦【剪刀手?? ? ??
☆、第101章 7。21
《管子。地數篇》有云:'上有丹沙者; 下有黃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鋼金;上有陵石者; 下有鉛錫、赤銅;上有赭石者; 下有鐵。'”
“我無意中發現螺山上有許多赭石,且山上草木稀疏,山體表面只有薄薄一層泥土,其下皆是堅硬的岩石; 便有了懷疑。”
“方才我已繞著螺山查探了數次; 已經確定,這螺山下; 的確蘊含著十分豐富的鐵礦石。”
宜生含笑解釋著。
羅鈺眼中異彩連連; 胸口激動地甚至有些發燙。
他當然明白宜生這個發現的意義。
有了鐵礦石; 就意味著有了鐵,而有了鐵; 就意味著有了武器。
而武器; 對義軍來說是比銀子還重要的東西。
古往今來; 每個腐朽王朝的末期都少不了起義; 遠有陳勝吳廣; 近有黃巾赤眉; 但起義者眾,成功者稀,甚至可以說,農民起義從未真正成功過。失敗的原因很多,而對大部分發展初期的義軍來說; 武力的直接差距就是一個重要原因。
一方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官兵,一方是百姓出身無兵無甲的義軍,雙方一旦正面相抗,義軍幾乎沒有什麼勝算。
到如今,羅鈺的義軍中還有一大半人用菜刀斧頭乃至木棍石頭做武器,只有小半部分的人配備有正經的刀槍,而這些刀槍則基本是在一次次的對戰中,從敗亡的官兵和其他匪寇手中收繳而來。
朝廷對鐵管制地十分嚴格,普通義軍除了搶掠根本無法得到大量的武器。
但,如果有了一整座山的鐵礦石……
羅鈺看著螺山的眼神已經火熱起來。
螺山地處偏僻,易守難攻,就算是在這裡立地開採礦石鍛造武器也不是不可能,更重要的是,螺山外圍的州縣已經多半被他佔據。廣州因為距離京城太遠,例來不被朝廷所重視,如今義軍四起,朝廷恐懼擔憂京城附近的義軍,派了大批的兵力鎮壓,卻沒有將他這支力量放在心上,這就給了他喘息和發展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