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起得快,褪的卻慢,按沈問秋紙上所寫,需要兩個時辰才能消去,宜生抹了草根汁液後沒有苦等,而是合衣睡了。
翌日,天還矇矇亮,宜生就醒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就著熹微的晨光看自己的手臂。
晨光有些模糊,但宜生還是清楚地看到,她的手臂光潔無一物。她呆呆地看著,又有些不敢置信似地,伸出手指摸了摸——觸感也是一樣的,光滑,柔軟,沒有任何凸起。
沈問秋沒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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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亮,致遠齋裡已經開始忙碌。
沈問秋正在用早飯,靛青滿臉帶笑地從外面跑進來,一直跑到沈問秋身邊,彎下腰捂著嘴朝沈問秋耳語道:“爺,方才三少夫人出府了,說是要回渠府!”
沈問秋喝下一口粥,瞄了靛青一眼,“你這是什麼做派,偷偷摸摸地做賊不成?”
靛青頓時委屈地癟了癟嘴,為自己叫屈:“爺,小的還不是為了您?”說罷,又捂著嘴小聲說了句:“爺,三少夫人回渠府了呀!”
“聽到了,不用重複一遍。”沈問秋擦了擦嘴,站起,轉身,“三少夫人出府怎麼了,跟你家爺有何相干?”
靛青瞪大眼,有心懟他一句死鴨子嘴硬,終究只是撇撇嘴,翻白眼。
白眼正翻地歡,忽聽到頭頂他家爺悠悠地道——“別以為我看不到你在翻白眼。”
靛青一口氣沒喘勻,嗆住了。
沈問秋勾唇一笑,大踏步走了。
靛青連忙小跑著跟上去,一邊跑一邊看著他家爺。
——切,還不承認,走路都比平日有精神。
***
宜生到了渠府,依舊沒找梁氏和曾氏敘話,而是徑直找了渠易崧。
“這草,真有此奇效?”渠易看著木匣中的草,崧驚奇地道。
宜生點頭,也看向木匣——匣子中的紙已經被她拿出燒掉,“不錯,女兒已經親自試驗過,確如我所說。”
渠易崧臉上的驚奇之色稍褪,旋即卻又皺起眉,目光嚴肅地看著宜生:“告訴爹,你怎會有這種東西?從何人手裡得來的?”
自己的女兒自己瞭解,她的性子最是光風霽月,喜好雖雜,人卻稱得上端莊穩重,且從不屑知曉那些後宅陰私的手段,怎麼會接觸到這般旁門左道的東西?莫非,有人給她下套?
宜生搖頭,目光直視著他:“爹,關於東西的來源,女兒不能說。”
渠易崧眉頭皺地更緊:“糊塗!來源不清不楚的東西,你怎麼就敢用?若是有人有心害你,有心害渠家,你可知是什麼後果?”
宜生嘆了口氣:“爹,您放心,來源絕非不清不楚,女兒可以向您保證。”雖然昨夜她也曾懷疑過沈問秋,但此時面對父親的質疑,她的心裡卻更加堅定了。
渠易崧還有些狐疑,但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無力地揮了揮手。
“罷了,既然你有信心,那就放手去做。只是——”他皺著眉頭,“這事不要讓梁氏知曉,以免她露出破綻,讓人看出蹊蹺。”
宜生點點頭,她本就沒想要告訴梁氏,不然——恐怕阻撓的最厲害的就是她。
不過,“爹,這事要讓瑩兒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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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瑩正坐在梳妝檯前。
丫鬟都被她支在了外頭,她獨自一人坐在梳妝檯前,臺上鋪陳著許多東西,螺黛眉筆,口脂硃砂,金釵花鈿,華勝步搖……她挑了一點口脂,抹在顏色暗淡的唇上,鏡子裡的少女便似乎生動了一些。她拿起眉筆,細細地描畫著眉峰,只是似乎怎麼都描不滿意,反覆數次,才放下眉筆。而後,她又點硃砂,挽髮髻,戴釵鈿……
良久妝成,盛妝之下,鏡中少女平凡的面容似乎平添了幾分顏色。渠瑩抿唇一笑,細細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然後,她抹去硃砂口脂,取下釵鈿步搖,最終,發上只剩一支簡單的白玉簪,面上也只剩淡淡脂粉。
宜生找到渠瑩時,小姑娘正端坐在書案前寫字,一襲嬌俏黃衫,脂粉輕描,發上只有一支玉簪,雖面容普通,卻渾身嫻雅。
宜生看著她這模樣,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她緇衣素顏,秉燭誦佛的模樣。
“姑姑!”渠瑩一抬頭髮現了她,驚喜地叫道,“您來了,怎麼丫鬟也不知會我一聲。文竹,給姑姑看茶。”
宜生擺手,揮退了正欲上茶的小丫鬟,看著渠瑩道,“瑩兒,我有話對你說。”
渠瑩疑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