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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知斷糧一日,便是上千條人命;於是著戶部跟各地籌糧。

戶部籌糧,頭一個就是從兩河的州郡就近抽調,於是豫州刺史蔣繼和監御史隋芳都接到了朝廷的旨意。便施壓在郡守盧陵頭上。盧陵沒辦法,官田被當地的大戶佔了啊,他就要這些良田萬頃的城中富戶們出一些糧食。可是這些人精,佔田的時候比誰都積極,要從他們嘴裡摳出一點兒東西來,那簡直要了他們的命,都推說冬天的存糧所剩無幾,要等到一波春稻下去才能上繳出來,盧陵便叫他們捐點銀子,全城兩百多戶官宦富貴人家,才擠膿包似的湊了五百兩。

這五百兩徹底把盧陵給惹惱了,這個月,他第二次下發政令,說不交糧食那就退田,竟然還率先把自家的私田給交了出來充公,還往朝廷上一折子請罪,揭發當地亂佔官田之風。

謝惟在衙門辦差,他率先聽得風聲,知道這摺子一旦往洛京裡一遞,事態必然升級,急忙對盧陵一番苦勸,卻吃了好一頓譏諷,盧陵冷嘲他道:“怎麼,謝都尉才剛來許昌,難道也侵吞官田了?”

盧陵這個人雖然五十多了,但辦事卻像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最不喜歡圓滑處世,他一旦擰起來便會魚死網破,謝惟知道這次事情不妙了,馬上來給韓家報訊息,讓姨母家自查有沒有佔了的官田,儘快主動清退上去。

謝氏一聽,冷汗便流到了後背。趕緊讓負責田契的敖管事和賬房先生把租東郊田的契約拿出來核對。

這一看,禁不住兩眼一黑,謝氏哇地往前吐了一口血。大丫頭紅菱紅繡都慌了,攙扶捋背地給主母順氣。

那田契上面明明白白地寫明瞭官府組織開墾,租戶出錢出人,享受東郊田的佔有權利,時限明明白白寫的是十年,已經逾期了六年。

謝氏立刻讓敖管事下去辦,趕緊將這六十頃逾期租用的東郊田退還回去。

毛嫗不明白了:“官田又有什麼關係,官府開東郊田不就是給人種的?縣裡分到田土的有百來戶人家,咱們每年的賦稅租子沒少交納,這麼多田畝他們自己也無力打理,咱們替他們種的好好的,有功沒有過呀。”

謝氏聽得一個勁搖頭。田畝是官府開墾的,就是官田,國家的田土財產,哪容私人侵吞?既然白紙黑字寫了十年為期,那就按期退還,否則就成了侵佔官田,雖說法不責眾,可架不住落人口實,一旦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那罪名可大可小。

敖管事拿了印鑑風風火火地出門,在廳前走廊撞了個小丫鬟一下,茶壺點心散了一地,他原著急沒打算理,再往前去一段,不料在正院假山邊上看見丫鬟婉清婉紅迎面來。

這婉清婉紅可是北院的人,敖管事急忙側身一邊打招呼,果然看見東北角的一扇角門裡,秦姬和杭嫗一人一邊,攙扶著老太君進廳裡來,二房的婦人翟氏和素娥緊隨其後。

卻見老太君神色不悅,避開了他的殷勤,直入廳裡來詰問謝氏:“老身聽說,你要變賣家中的田土,這是為何啊?”

原來,丫鬟香羅打掃廳裡的時候把謝惟和夫人的話聽了去,她是個小丫鬟不懂事,也不明白什麼官田私田的計較,只知道夫人要退田。而她剛剛同二郎韓籌上回在後院幽會撞鬼被撞破,已被罰到柴房做了粗使丫鬟,一直想要找機會將功補過回到西院,於是便第一時間將聽來的稟報了秦姬。

秦姬一聽訊息便怒了。她有兩戶孃家親戚便租種韓家的東郊田,在那邊田莊搭著房舍耕種,其間也少不了摳油漏租,因為是親戚,所以府上結算的時候都會睜隻眼閉隻眼,可這回要退田,卻斷了他們的生計了。

秦姬覺得謝氏此舉實在針對自己,怒不可遏,但礙於身份又不好正面和謝氏對抗,才把老太君搬出來。

老太君受那秦姬的攛掇,看上了東郊田裡一塊地,認為那是風水寶地,不肯讓出去。

她素來也不喜歡謝氏,過去她最心疼大郎韓籌,結果大郎不幸沒了,她遷怒於韓攻和謝氏,從來沒有好臉色,此刻依仗長輩身份,謝氏一句,她便要責備三句,謝氏縱然有理,也不敢隨意頂撞老太君,只得侍立一旁,當著一眾晚輩的面聽婆婆訓斥。

好巧不巧,韓攻路過,他站一邊問過謝惟,差不多知道來龍去脈,嗤道:“六十頃地,也不過一百五十石年成;為了這一百五十石糧,卻要全家人觸犯國法,侵佔官田,判起來重則抄家流放,輕則……”

謝氏慍怒斥道:“你少說幾句!”老太君臉色變了:“你,你說什麼!”

韓攻一笑,眉目生輝道:“祖母別慌,咱們是一家人,自然有難同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