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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白素低眉看一眼懷裡的鳥籠——她如今可是丫鬟身份,哪能像少爺一樣悠閒?伸出手悄悄指了指跨院,示意自己要過去。

韓攻卻道:“不睡正好,陪我出去一趟。”白素原本不想在富貴面前多話,怕被學舌,這會兒只好解釋:“還有許多活要幹。”

“屁大的事情,不會交給阿武去辦,你說了算我說了算?”

完了!他說了“屁”字!白素頭皮一涼,急忙看向富貴,果然說這鳥聰明不是蓋的,當即不負眾望,張張尖嘴叫了出來——

“屁大的事情,不會交給阿武去辦?”

“屁大的事情,不會交給阿武去辦?”

“屁大的事情,不會交給阿武去辦?”

那鳥兒說罷,還睜著亮晶晶烏溜溜的眼睛,扭了一下脖頸,等著白素獎勵它生瓜子兒。

就那麼一句話的關頭,淨口兒變髒口兒!

白素傻愣半晌,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百年之功毀於一旦,懵了:“你,你……你怎麼教它說粗話呢?!”氣得已沒多餘的詞彙。

“嘿,爺早看這扁毛畜生不順眼了,富貴有命,生死在天,蠅營狗苟的幹什麼?”韓攻從她手裡奪過鳥籠子,一把抓起白素,“走,既然你不睡,陪我出去趟。”

他說著便隨手將富貴籠子擱在遊廊板凳上,白素被他倒提溜著,一路目瞪口呆看富貴發出新學的聲音——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爺早就看這扁毛畜生不順眼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韓攻抓著白素,原本是打算找溫越喝酒的,他剛得知母親確診肺病,而那溫家家中養著一個常駐的醫匠,在歧黃之術上頗有神通,便想借著喝酒之機和溫越打個商量,把這個醫匠借回家住一段時間看護夫人。

哪知經過正廳的時候,發現廳裡全是人,韓攻停下來:“表兄?”

謝惟來府上拜訪了,夫人謝氏正在接待。

……

謝氏一直有胸痛咳嗽的毛病,本以為是平日操勞之故,但過年的時候突然咯血起來,因為謝氏一人操持整個家族事務,便壓住不讓紅菱透風;忙到年後才請了醫匠來診治,一搭腕子,卻是肺病。

起先謝氏不欲驚動幾個兒子,二郎和四郎還在讀書,準備今年郡裡的茂才考試舉薦,她不想這件事引起波瀾,耽誤了他們倆;但三郎韓攻不一樣,是她最心疼也最頭疼的一個兒子,他顯然無心仕途了,總不能始終拖著不成家立業罷。於是便來敲打韓攻。

韓攻聽見母親生病,的確受了打擊,但卻沒當場表態,只說會考慮考慮婚事,便去安排醫匠的事。謝氏不好勉強,只教毛嫗傳了謝冰卿到跟前,要她在府上多住陪伴自己,也算為她找了一個長住下去的理由。

謝冰卿剛離開廳,後腳謝惟便來登門拜訪,看他樣子,馬靴和官袍上盡是塵土,一路上顯然策馬頗急,紅菱將他引到花廳說話。

謝惟一落座,便擋開了紅菱奉上的熱茶,他顧不得喘氣,張口便問起姨母是否知道東郊田的事。

“東郊田?”謝氏聽來耳熟,但這些日她氣虛體乏,一時間也想不起,府裡有個管事姓敖,祖上也是替韓家幹活的,老家就在東郊附近,這會兒一語驚醒夢中人:“夫人可還記得十六年前黃口大患,河工決口,東郊洪水氾濫?那洪水過去以後泥沙在窪地上衝出方面幾里的平地,當時官府招人募資墾荒,得了兩千頃的良田。”

這便是東郊田的來由了。謝惟點頭,又問道韓園名下是否佔有東郊田。

謝氏是個極聰明的女人,她被這話提醒了——立刻將府裡和莊子上的管事們聚起來核對,果然發現簿冊上除了私田以外,還多了六十頃東郊田。

謝惟一聽臉色變了,拍著大腿急道:“姨母這可要不得啊,快快將那些田土給清退了,不然大禍將至!”

要問東郊田是什麼?韓家世代定居在許昌,憑著祖輩的積累,在郊外有不少田莊,這些田地有的是上傳下來的祖田,有的是自己僱人墾荒出來的新田,還有一些生意買賣裡頭人家還不起債,拿田產來作抵押的;這些田都可以算是私田,在朝廷律法和官府政令的允許範圍之內。可是東郊田卻是名在官府下,租給私人的良田,本質上屬於朝廷。

說白了,就是官田。

謝惟這次來正是為了這些官田,也就一個月前發生的事。

原來嚴冬一過,雪化冰消,那黃河兩岸的春水暴漲,整個河工大堤有決口之危。朝廷看這態勢,未雨綢繆,要屯糧預備救災,否則到時候真發了水患就來不及了,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