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到。”
“提錢多約!”
錢鄉約是個獐頭鼠目的矮子,不要說是湯斌,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此人絕非善類。湯斌平靜地問了幾句不相干的話,轉入正題:“那密告的人是誰?”
“是小人的一個鄰居,叫何小二。”
“何小二人在哪裡?”
“回大人的話,何小二逃走了。”
“怎麼?”湯斌大為詫異,“他怕什麼?為何要逃走?”
“小人也不明白。”錢鄉約的眼神閃爍地說,“據他家裡的人說,有人拿著刀去威嚇何小二,說他不該密告邢大戶家有逃人,害得人家性命都要不保,叫何小二自己出頭,說密告是誣告,並無其事。何小二不敢這麼說,只好逃走。”
話還未畢,邢大戶氣急敗壞地喊了起來:“青天大人!他,他是血口噴人。”
“咄!”張桂文喝道,“不準咆哮!”
不平則鳴,人之常情,亦是天理,湯斌對這張桂文假借“咆哮”兩字威嚇邢大戶,頗為不滿,但亦不願當面呵斥,只搖搖手阻止,讓邢大戶說話。
“青天大人,”邢大戶說,“小人只為這個性子生得不好,性子耿直,言語上得罪鄉鄰是有的,卻不敢昧著良心做壞事;如果不是平日心太熱、喜歡朋友,也不至於會有這場麻煩。平空受了冤屈,如今這錢鄉約反倒暗指小人買出人來去恐嚇何小二,這是冤上加冤,小人萬難心服。青天大人公侯萬代,若不替小人伸冤,這世界上哪裡還有好人過的日子?”說到這裡,悲從中來,放聲大哭,同時“咚咚”地磕著響頭,額上立刻凸起一個又紅又青的大包。
“你不必如此,我一定秉公辦理。你體再哭,一哭我不好問話。”
“是,是!”邢大戶含淚答應,強忍悲聲;只是喉頭哽咽,不斷抽噎,那聲音越發令人感到悲酸。
“姓錢的!”湯斌繼續再問,聲音威嚴而神態平靜,“本道不聽你一面之詞。就事論事,你的話也著實可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實話!”
“小人句句是實。”錢鄉約一口咬定,死不肯吐實。
“是虛是實,我自能知道,有本人問本人,本人不在,問證人,證人也沒有時,”湯斌指著胸說,“我還有一顆心,不偏不倚,平心靜氣去體察,何愁真相不明?如今我問你,這何小H 家中有什麼人?”
“有一個老子,一個哥哥!”
“他家是何人當家?”
湯斌這一問的意思,容易明白,是要傳訊何家的當家人;於是張桂文拋過一個眼色去,錢鄉約會意,當即答道:“是他家老頭子當家。”
那兩人的一番勾結,都落在湯斌眼中,知而不言,另有計較;抬眼朝廊下一看,差役中有個年輕小夥子,濃眉大眼厚嘴唇,樣子長得極其憨厚,便向張桂文問道:“那黑大個兒叫什麼名字?”
“叫張又飛。”
湯斌笑了,“看模樣倒像是又一個張飛。”他便喊道:“張又飛!”
“喳!”張又飛大踏步跨了進來,雙膝一彎,頓時聽得磚地上“咕咚”一響,就像半截鐵塔矗立在那裡。
“張又飛!我派你到同州去一趟。”湯斌照案卷所開何小二家的地址說了一遍,先問他:“你可記得住?”
“我記得住。”張又飛複誦了一遍,果然不錯。
看來,臉笨心不笨,湯斌大為高興,“這裡到同州有多遠?”他問。
“不遠。幾十里路,一口氣就走到了。”
“那好,你此刻就去一趟,明日午堂候審。”
湯斌料到何家是老大當家,所以這樣吩咐;傳他午堂候審,則一早動身,審完可趕回家去,免得攜帶盤纏於糧,這是極容易做到的“便民”。
遣派了張又飛,湯斌囑咐將其餘嫌犯還押候訊;同時再一次安慰邢大戶,說是隻要無辜,定可無罪。邢大戶自然感激不盡,那張桂文卻大起恐慌,將公事勾當完畢,約了幾個同事,一起去看戶房書辦仲傳武。
這件傳武就是馬呈祥所指的“不法吏”,六房書辦無形中聽他和張桂文兩人的指使;是同州一帶有名的“文武兩判官”,武的比文的更兇更惡,是這一夥城狐社鼠中的真正的頭腦,連張桂文都得向他問計。
“看樣子,這姓湯的著實不好對付!倘或不給他一個下馬威,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了。”接著,張桂文把這天問案的經過,細說了一遍。
大家都覺得詫異——湯斌的清廉刻苦,名聲已經傳出去了,但是,清廉刻苦而無用,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