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春插嘴道:“李大人要在此地保守城池,不能兼顧省垣,如何是好?”
趙景賢躊躇道:“這倒是樁難事。”
那時李定太的私心,本也不想回省,索性向眾位官紳討好道:“兄弟既受羅中丞的囑託,來此禦敵,自然只好專顧此地。”大家聽了,也沒別的辦法。
誰知沒有幾天,即得省城失守的資訊。
原來羅撫臺自從打發李定太出省之後,滿望李定太能將長毛擊退。只要泗安、東亭湖兩路未失,省垣還不礙事。不料李定太一出省垣,羅撫臺即據四處探子分頭去報,說是李定太尚未趕到獨松關,泗安、東亭湖等處,已經失守。長興縣是十三那天,被賊攻破。武康、良渚等處是十七那天被賊攻破。羅撫臺一聞這等資訊,只是急得跳腳,但是一無辦法。
正擬飛檄蘇皖贛幾省乞援的當口,又據撫標中軍羅丹忱面奉,說是今天黎明時候,武林門外忽有幾十個本地土匪,闖進城來,標下正待親自前去捉拿,究又不知去向。羅撫臺聽說,皺皺眉頭道:“土匪雖沒長毛厲害。你們職守所在,也應該仔細一點才好。”
羅丹忱尚未來得及答話,統帶寶勝勇的候補道陳煥文,不待傳見,早已慌慌張張的走入,對著羅撫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回大帥的話,職道剛從武林門前經過,瞧見數十騎賊人,很似長毛的樣子,官兵都當他們是土匪。大帥快快下令關城為妙。”
羅撫臺聽了一嚇道:“這還了得。”說著,一面急拔一支大令交給羅丹忱,命他飛馬前去知照四城城守,趕緊關城。一面又命陳炳元再去打聽,即行來轅稟報。
當時陳炳元去了未久,又來稟說道:“職道業已探得確信,賊人探得昨天是觀音誕辰,本城城門,照例通宵不閉,原打算就趁那時殺進城來,卻未知道杭城規矩,遊夜湖是在十八晚上的。幸虧賊人算錯一天,錯過機會。但是現在已將武林、錢塘、湧金、清波等門,團團圍住,杭垣仍舊可危。”
羅撫臺不待陳炳元說完,急又搖頭搓手的說道:“羅中軍所司何事,賊人業已圍城,還來說是土匪。”
陳炳元介面道:“大帥此時怪他,也已不及。現在只有趕緊調兵守城,方為正辦。”
羅撫臺聽說,立傳三司①一府兩縣,商議辦法。等得眾官到來,杭府何紹祺首先說道:“卑府剛才據報,知道四面圍城的賊人不下七八萬人。我們城內,得有撫標各營兵士二千,運司鹽丁五百,協防局團勇三百,姚都司發科所帶的福勝勇五百,臬司所部親兵營四百,一共算來,不過幾千,怎麼能夠守城。”
羅撫臺忙問鹽運繆梓傑道:“兄弟曾留江南大營過境的兵士二千,札在城外,不知可還能夠調進城來麼?”繆運司忙不迭的搖頭道:“八城已閉,如何能夠調進城來。只要不被賊人擊潰,就算幸事。”
臬司段光清介面問羅撫臺道:“司裡知道大帥曾經奏調湖北道員蕭翰慶,率領本部訓字營援浙的麼,怎麼尚未到來?”
羅撫臺一聽此話,不禁氣得紫漲了臉的說道:“張芾張欽差,真正不是東西。倒說一見蕭道員率兵過境,硬叫留下,幫他防堵,②置我們這裡於不顧。”
藩司王友端道:“大帥不必動氣,現在氣也無益,還是趕緊調兵守城要緊。至於城防經費,司裡無論如何為難,三天之內,至少可以籌出三千。”
當時王藩司的一個千字,剛剛離嘴,陡然聽得坍天塌地,轟隆隆的幾聲炮響,夾著街上老百姓的一片哭聲,使人聞之,心膽俱碎。
臬司段光清,運司繆梓傑,杭府何紹祺一齊說道:“事已危急,司裡卑府等等,就去各自調兵,守城應敵再說。”羅撫臺雙手亂拱的答道:“很好很好。今天的事情,只有仗諸位同寅費一費心的了。諸位走後,兄弟就去和將軍商量,請他統將旗兵調出。”
及至三司一府兩縣,以及都司姚發科等人,統統上城之後,適有寧紹臺道仲孫懋率領興勇二百名,來省助防。因被天國軍隊圍攻,幸由旗兵開城,方得進來。
這樣的一連死守兩天,曾國藩那邊的援浙軍張玉良率部五千,首先趕到。副將向奎,率前鋒兵士一干五百人,由平望取道海寧,也已到來。李定太因恐省垣失守,究竟說不過去,又與趙景賢一同來援。三路人馬一齊到達,札在清波門外。敵軍素懼張國樑的威名,一見張字旗號還當張國樑到了,於是稍退。
羅撫臺忙又召集所屬會議,臬司段光清主戰,運司繆梓傑主守。正在議論紛紛,莫衷一是的時候,天國的軍隊,已將清波門外的西竺庵掘通地道,擬用炸藥炸燬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