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霧雲霓蒸騰而起,仿若厚厚的紗帳遮住了雙眼。
濃霧之中; 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但見李監學滿頭大汗奔來急聲道:“山長; 二十四名學子不知為何突然腹瀉; 如今皆躺在床上; 無法動彈。”
“什麼?”韋苓之蹙眉; “我去看看——”
“山長!”又一名夫子匆匆趕來,抱拳提聲,“書院山下,家長扣門求見。”
“誰的家長?”韋苓之問道。
“是——”夫子瞅了韋苓之一眼,“所有學子的家長。”
“什麼?!”
*
十渡書院仁書堂內,一眾富商家丁管家家僕大夫擠成一團,個個面色焦急,竊竊私語,時不時看最前方那個胖乎乎的背影。
學堂正前,連商計面色沉凝,指節一下一下敲著桌面,定定看著學堂正門,旁側文京墨雙手插袖,雙眼長眯,不發一言。
窗外日暈升高,已過卯時三刻,林中霧氣早已散去,可韋苓之山長卻是遲遲不見現身,只留了兩名一問三不知的夫子和幾名小廝在這裡應付。
“連兄,你得到的訊息可是真的?”一名年過四十的富商上前,低聲問道,“這十渡書院當真被人投了毒?”
連商計看了那人一眼:“斂風樓的訊息安能有假?”
“哎呦,這可如何是好啊。”富商捶足頓胸。
“韋苓之在哪裡?!”
“都日上三竿了,為何還不見人?!”
“我們要接兒子回去!”
“快帶我們去見我兒子!”
幾個性格暴躁的家長開始叫囂。
“諸位莫急、莫急,山長這就到了。”兩名夫子連連勸解。
連商計眸光一冷,豁然上前:“不行,我等不了了,我要親自去找我的侄兒!”
說著,就衝向了學堂大門。
門口的兩名夫子本還想攔,可那兩條瘦巴巴的小身板和連商計根本不是一個噸位,被連老爺的大肚子兩邊一懟,頓時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
“諸位,人命關天,不可再等了。”文京墨提聲大喝。
“對對對,不能等了!”
“還是趕緊去尋我家兒子要緊!”
“快走快走!”
諸位富商家長帶著家僕小廝一窩蜂衝出,抓住幾個書院小廝大叫:
“帶路!”
“帶我們去宿舍!”
“我兒子是春分苑的!”
“我兒子是夏至苑!”
“我兒子是冬至苑!”
守門的小廝被嚇得全身發抖:“諸位、諸位大爺,你們一個一個說,這麼多人,我們幾個根本帶不過來啊——”
“廢話少說,帶我去秋分苑!”連商計一把揪住小廝,橫眉怒喝。
“諸位老爺,這是何故?”
突然,一道慢悠悠的嗓音幽幽傳來。
但見山霧之中,韋苓之飄然而至,眼挑藏笑,一派從容,身後還帶著李監學和數名夫子。
霧色嵐嵐,長衫逸逸,竟是襯得韋苓之眼中笑意多出了幾分出塵脫俗的滋味,將眾人給鎮住了。
眾富商不禁後退一步,齊齊抱拳:“韋山長。”
韋苓之轉目,看向唯一未向自己施禮的連商計,眉峰微挑,抱拳:“連老爺,韋某這廂有禮了。”
“韋山長,連某聽聞家侄在十渡書院中被人下毒,命在旦夕,所以特來接家侄回家!請韋山長速速帶路!”連商計冷聲道。
“荒唐,十渡書院護衛嚴密,怎會有人下毒,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李監學提聲怒喝。
“李厲,不可無禮。”韋苓之平聲制止李監學,又看向連商計,“連老爺,這訊息你是從何得來的?”
連商計:“連某從商多年,也認識幾個江湖商的朋友,此事,乃是斂風樓的兄弟送來的。”
“原來如此——”韋苓之點頭,“韋某素聞斂風樓的訊息從未有假,想不到,竟是徒有虛名。”
“韋山長,我要見我侄兒!”連商計定聲道。
韋苓之轉目,看向其餘富商:“諸位也執意如此?”
眾富商對視一眼,紛紛附和:
“我要見我兒子!”
“韋山長,為何不讓我們見我兒子?!”
“若是我們的孩兒無恙,為何不讓我們探望?!”
“對,快快帶我們去!”
韋苓之眸中光芒閃動,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