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業?!為何?”朱佑樘驚詫。
“人,是天下最貪生怕死的動物,若想慫恿其自殺,談何容易?”南燭慢慢眯眼,冷聲道。
“不錯!一個人若要自殺,首先要突破的就是自己心中的恐懼,而這個課業任務,便是一步一步將你誘向深淵的階梯。”郝瑟點著桌子道,“每一日,為你佈置一個看似很容易完成的簡單任務,完成之後,便給予獎勵,然後第二日,則會佈置一個稍微難一點的任務,以此類推——”
“昨日是繪心中之畫,今日就是以血入心畫……”屍天清慢慢點頭。
“那明日會是什麼?”朱佑樘問道。
“你們可還記得周寧哲胳膊上的傷口?也許明日的任務,就是割開一道傷口,以自己的血入畫,後日,或許就是兩道傷口,一日復一日,讓你逐步加深自殘,逐步降低自殘的恐懼,最終,當你不在恐懼任何自我傷害之時,當藥物作用達到頂峰之時,最終的任務——”郝瑟驟然抬眼,“殺了自己!”
屋內一片死寂。
南燭狠狠眯眼,屍天清緊蹙眉頭。
“為何要這般做?!為何要讓這些學子去死?!”朱佑樘怒喝。
“天底下,心懷齷齪之人比比皆是,有的人做這些,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南燭冷聲道。
朱佑樘猝然看向南燭,面色蒼白如紙。
“阿瑟,你讓千竹和斂風樓查的訊息可有回話?”屍天清問道。
郝瑟搖頭,在紙上畫下第三根樹枝主幹,寫下了“動機”二字,但在分支之後,卻是一片空白。
“文書生他們暫時還未查到十渡書院的後臺,可見這後臺非同小可,至於這韋苓之山長的動機——”郝瑟在紙上狠狠一剁,“不用想了,八成就是個變態!以操控人生命為樂趣的大變態!”
“那還等什麼,還不速速報官,將此人繩之於法!”朱佑樘拍案而起。
此言一出,屋內三人皆是一靜。
南燭冷笑:“難道上次你被抓去五城兵馬司衙門之時還未看清,官府那幫酒囊飯袋,根本指望不上。”
屍天清搖頭:“若讓官府來查,怕是無功而返。”
“為何?已經死了兩名學子,難道官府就如此不聞不問?”
“你莫要忘了,周哲寧和學子都是自殺。”郝瑟道。
“那、那韋苓之下在早膳中的藥物……”
“我說過了,燭夢花本就可入藥,這種劑量,只需說是為了幫助學子凝神安睡便可糊弄過去。”南燭道。
“那、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些學子去死?”朱佑樘眼圈通紅大叫。
“當然不會!”郝瑟抬眼,眸光精亮,“在我郝瑟郝大俠的眼皮子底下玩陰的,我定讓你輸得連褲衩都給老子脫了!”
一瞬詭異沉寂。
屍天清扶額,南燭翻白眼。
“郝姐……咳,郝大哥可有破局的妙法?”朱佑樘哽了半天稱呼名號問道。
郝瑟挑眉一笑:“別以為只有他韋苓之會下藥,咱們鼎鼎大名的南燭神醫下藥的本事分分鐘將他秒殺!”
朱佑樘:“誒?”
南燭挑眉:“你想下什麼藥?”
“自然是居家旅遊殺人越貨必備的高階神藥——”郝瑟豎起手指,“巴豆!”
第206章 十三回 傳來家人解死結 竹籃打水一場空
晨色稀; 冷霧濃; 鐘聲冥冥震林山。
“當——當——當——”
寅時三刻,十渡書院整座山林被晨鐘震得嗡嗡合鳴,林葉翻滾,濤濤如海。
山長韋苓之負手高立半山高臺之上,目光投向山間二十四所宿舍院落,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快了; 就快了!
馬上就要瓜熟蒂落了——
如此想著; 他的眸光愈發溫柔; 仿若在觀賞這世間最珍貴寶物、最親愛的孩子。
可漸漸的;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晨鐘已停; 可二十四所宿院,竟無一所亮燈; 更無半點聲息。
“來人!”韋苓之提聲大喝。
“山長有何吩咐?”監學李厲和數名小廝現身其後。
“去看看; 為何今日學子們還未起身。”
“是。”
身後數人消失。
韋苓之死死盯著那片漆黑的山林,眸光閃爍不定。
時間慢慢流逝; 晨曦金光沿著山脈一點一點蔓上整座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