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珠華聽完,怔了好一會兒,方倒抽了一口氣,然後第一個想起了章二姑娘。蘇長越要是猜準了,她還能有生還的可能嗎?從最樂觀的方向想,都不覺得萬閣老能留她這個活口作為自己的隱患。
官場政斗真是太兇殘了啊!
蘇長越亦是隻有搖頭:“恐怕……”
這真純是口舌惹的禍,誰知道說說晉王妃的閒話,最終會惹來萬閣老的出手呢。
珠華擰著眉:“章二姑娘要是還活著就好了。”
這不只是對人命的憐憫,同時章二姑娘活著也有大用,她要是能指控萬閣老擄人,那萬閣老操縱臣意玩弄君心的真相就再也掩不住了,皇帝再顧念君臣之義也不可能容忍被臣下當傻子耍,萬閣老這喪鐘必然是敲響了。
然而這隻能夢想一下罷了。
畢竟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珠華還是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唉……”
蘇長越安慰地在被子裡捏了捏她的手:“睡罷,這不過是我的胡猜,一絲實證也沒有,說不定是我想多了。”
想到他明天要去刑部,珠華也不就此多話了,乖順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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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一干苦主被告里老證人及有份能進來看熱鬧的刑部及大理寺官員們齊聚大堂。
審案過程沒什麼好贅述的,盧舅兄當初騷擾張農戶足有一年多,時間跨度不短,除了張農戶自己一家的哭訴之外,想尋幾個旁證也並不為難,不管盧舅兄如何狡辯,他橫行鄉里仗勢欺人的這一條首先是坐實了。
接下來的焦點就集中在了他是個人所為還是受盧文濱指使,這一條較難確定,盧舅兄為此很受了些罪——他又沒官身,兩部奉旨審案,兩邊口供不一,那他作為已經審出來有劣跡的被告,挨些板子夾棍什麼的算是應有之意。
張農戶一家看得很是解氣,為了叫他多被官老爺打幾板子,更加咬定了不肯鬆口,還以小民特有的機靈往裡添了些話,證明不了盧文濱有指使他的話,那同樣也證明不了沒說過嘛。
從蘇長越反參到開審有一點空檔時間,盧文濱氣急敗壞之餘,當然也是抓緊時間連夜教導過舅兄的。憑良心講,盧舅兄看中了人家田地的事他知道,但他只是沒有約束盧舅兄,指使是真沒有,盧舅兄乾的那些噁心事他也都不大清楚,只有在後來盧舅兄跑來跟他抱怨田地被人搶走,他知道是蘇家之後發了幾句怨語而已,彈劾蘇長越也有一點由此而生的遷怒,覺得蘇長越事事都跟他作對,想要他一個好看。
——沒想到最後好看的是自己。
這樁案子審了兩天,盧文濱的那點教導還是發揮了作用,盧舅兄咬死了沒有受他的指使,堂上能動刑,但上達天聽的案子不能動得太嚴重,兩邊的口供一直相持不下,在皇帝垂詢之後,只能就這麼報了上去。
最終御筆批示,盧文濱雖然查無指使實證,但約束家人不利乃是事實,放任親眷欺壓良民,愧為翰苑參贊,著貶職外放。
對於萬閣老一系來說,盧文濱的利用價值已經榨完,吏部很快給他擇了個邊遠地區的縣城讓他當縣丞去了。
這回劇看似落了幕,但隔不幾日,開啟了二回目。
仍是蘇長越,他上了為官以來的第二封奏章:請放晉王往封地。
滿朝側目:盧文濱好好一個探花才叫趕出了京城,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實際是折在了什麼上,他是打算著赴後塵不成?
☆、第160章
側目的同時,眾人的佩服之情也升了起來:盧文濱上書彈劾時,鬧騰了那麼久皇帝也沒拿他怎麼樣,還好言回應了兩次,他身處的環境看似是安全的,但蘇長越現在上書,盧文濱已經作為一個被放逐的前例擺在了他面前——雖然算是他參倒的,如此形勢之下,他還強出頭,這脖頸是真的硬哪。
先前所有盧文濱彈劾他與晉王勾連的罪名不攻自破。
並且,蘇長越現在上書說晉王事,不會有任何跟風拾人牙慧的嫌疑,反而顯得其一:公私分明,他與盧文濱有私怨,但他不會因此而否定盧文濱的所有政見,以私心影響公事,這與盧文濱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二,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迎難而上的直臣風範,這樣的文臣才配得上翰林院的名號。
大部分人只看到了這個結果而對他嘖嘖讚賞,而少數有心人則注意到了,這種妙到巔峰的對於時機的敏銳把握。
這一串發展看似順理成章,實則有嚴格的講究,首先,參盧文濱與奏晉王這兩件事必須分開,裹在一張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