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趕緊想了個話題轉移,伸手指向窗戶那邊道:“我看今天天氣不錯,你去把窗子開了,我想透一透氣。”
玉蘭忙答應著,抹著眼睛去了。
開了窗後,玉蘭穿戴收拾好自己,便出門去往廚房取熱水來給葉珠華洗漱,柔軟的布巾輕柔地覆到臉上擦過,漱口的溫水都是直接端到床邊來的,先前葉珠華沒心思注意這些細節,這會兒一看,她洗過臉後,玉蘭只是就著她的殘水匆匆洗了一把,就又腳不沾地地出去取早飯去了。
珠華坐在床上,望著她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算是給她展示了一下命運還有更壞的可能性嗎?好吧,至少她沒有穿成玉蘭或者紅櫻,既然前世種種已離散在時空裡,再也回不去,那就當她是重新投了一遍胎,不多想那些沒用的,努力好好活下去吧!
她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掀開被子下了床,先靜立片刻,感覺站著也不再頭暈,腦震盪的症狀應該已經熬過去,方放心把腳塞進鞋裡——過程中嫌棄地扁了下嘴,腳也這麼小,好煩哦,哪天才能長大。
四面一望,沒找著外衣,珠華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鵝黃中衣包裹得好好的,長袖長褲,哪都沒露,她也就不找了,直接走到門邊去,扶著門框往外張望。
這裡是個小跨院,佔地極小,風物一眼就望盡了,地下是青石鋪砌,闆闆整整,除她住的這間屋之外,旁邊還有一間小屋子,另東邊還有兩間廂房,院子西南角上種了株西府海棠,想是長了有些年份,快有院牆高了,花期將過,只剩得半樹殘花,豔麗裡帶著頹廢。海棠旁邊就是月洞門,連線著外面的正院,她這個角度見不著多少門外的景緻——
一個穿絳色比甲的丫頭端著銅盆走過,與珠華目光對上,一愣,走過去又倒回來兩步,眼神驚愕,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沒說出口,匆匆又跑了。
珠華無聊地收回目光,沒放在心上,出了門檻往東邊走,旁邊那間小屋子她知道是玉蘭和紅櫻住的,那兩間廂房是作什麼用她就不清楚了。
還未近前,便見大鎖把門,她腳步略頓,見旁邊的窗戶是層暗色紗糊著,看上去不很牢靠,正要湊過去,身後響起又急又快的腳步聲,直衝著她的方向來,她只得暫且打消念頭,轉過身,立刻叫一根細白手指抵住了額頭。
“你是安心和人作對是不是!”手指的主人聲音清脆,連珠炮般數落她,“一身的傷,衣裳也不穿在外面亂跑,還嫌你給人添的麻煩不夠?!你說你這麼點大人,哪來這麼大氣性,賭氣沒個完,難道必定要讓一家人都替你把心操碎了才成?還有你的丫頭呢?不好好服侍主子,一大早上跑哪裡去了!”
她語速極快,行動力也強,一邊噼裡啪啦地說話,一邊拎起珠華的小細胳膊就往正屋那頭拽,珠華一句嘴都沒來得及回,已經被踉蹌著拖回屋裡了。
“你的衣裳呢?你說你羞不羞,要不了兩年就要長成大姑娘了,穿著中衣就敢出門,萬一被哪個小子看見,你還活不活了!”
珠華揉了揉有點痠痛的肩膀,望著那背對她在牆邊木櫃裡翻找著的穿著杏紅單衫的少女,試探著道:“二表姐?”
張萱頭也不回:“再等等!這會知道著急了,先發的什麼瘋!”
這小辣椒!
珠華被嗆得無語,不想再招來更多教訓,閉了嘴,安分等著張萱找好了一套衣裳,過來給她穿上。
大概是她一直沒回嘴,張萱的火氣發得差不多了,再開口就是正常語聲了:“你今天身子好些了?聽說你頭疼怕吵,這幾天我就沒有過來看你。”
“嗯——嘶!”
張萱過來的架勢挺有模樣,珠華被麻痺了,配合地抬起胳膊,誰知這位二表姐其實不是伺候人的料,先把衣服披她肩上,而後扳過她的手臂向後一扭,便硬往衣袖裡塞去,痛得她當即倒抽一口冷氣,躲閃不迭。
“這會兒嬌氣了!”張萱一點不反省,見她要躲,還把她抓回來,繼續把她把衣服裡塞,嘴上還訓,“拉一下胳膊都喊疼,先怎麼就敢把腦袋往牆上撞,看看你這額頭,還有你這脖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全,要是留下疤來,你哭的日子在後頭呢!”
珠華想躲躲不掉,五歲在這個年紀是不小的差距了,她只好一邊可憐巴巴地被扭來扭去,一邊痛苦地皺著臉——這個二表姐是教導主任轉世吧?也太、太、太愛教訓人了!
“往常臭美得那樣,壞了條裙子都能賭上好幾天氣,怎麼待自己倒不知道愛惜一點?裙子壞了還能再去扯匹料子重做,你這皮肉上哪裡修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