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指指廊下已經擺好的鼓跟著禰衡打眼色:“正平,司空大人都為你準備好了,你還愣著讓諸公幹等?”
禰衡掃了眼孔融又看了看曹操。拳頭握緊,強忍著怒火出廳走向鼓架。一邊蔡嫵看著禰衡的背影下意識覺得這事哪裡有些奇怪,可具體什麼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抬頭跟郭嘉對視間也發現郭嘉亦是微微皺眉,向著曹操伸出一隻胳膊,像是想攔住曹操接下來的擂鼓令。
可惜曹操嘴快的很,還沒等郭嘉開口,曹操已經對身邊人傳話:“令鼓吏擊鼓三通。”
蔡嫵輕“嘶”了一聲,直覺哪裡要壞事。果然外頭在命令傳到後響起一陣激越的鼓聲,如金聲玉振,時緩時疾。緩如輕騎遠逝,疾如驚雷驟發。蔡嫵正被鼓聲吸引時,就聽身畔響起一身驚呼:一個她並不熟悉的姑娘捂著眼睛,滿臉通紅。手指外頭帶著哭腔道:“他……他怎麼不穿衣服?”
她話說完,男賓那頭也意識到什麼,紛紛往外張望,然後就一陣集體發出的倒抽聲,和“霹靂乓啷”酒樽傾倒,杯盤相撞,碗筷落地的紛雜聲,蔡嫵身周還有不時響起的抽氣和驚叫聲。整個宴會廳一時間亂作一團。蔡嫵心裡尤其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屋內如此混亂,還沒等她轉頭往外瞧,就見郭嘉已經衝她和郭照喊道:“閉上眼睛。”
蔡嫵更納悶了,雖聽話抬手遮住郭照的眼,自己卻滿是不解地看著郭嘉,目光裡全是問號。郭嘉磨著牙立身從席上站起,幾步走到蔡嫵跟前伸手捂住蔡嫵眼睛在蔡嫵耳朵邊威脅道:“不許睜開!不然回去我饒不了你!”
蔡嫵傻乎乎地點頭,隨即不甘心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話一落,耳中就聽到廊下傳來曹操的聲音:“今日孤大宴群僚,你當著百官之面赤身露體究竟是何用心? ”
蔡嫵聞言心頭一緊:老天,這爺還真是有怪癖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居然……其實禰衡才是三國搞行為藝術第一人吧?
不過這位搞行為藝術的禰正平先生顯然腦袋不太好使,要不就是膽子太過好使,他居然不避不忌語氣平靜地跟曹操說:“赤身露體,方顯得禰衡為清白之人。”
曹操怒極而笑:“呵,那你倒是說說這裡哪個不是清白之人?”
禰衡驟然發難:“你曹操就是個混濁之人!”
蔡嫵聽著這對話又想想今天情景,只覺得自己好像見證了什麼。禰衡,這位狂士是不是後來戲文裡說擊鼓罵曹的那一位?這麼看來,戲文也不全是杜撰,至少今兒這景算是見識到了。蔡嫵有些不耐地往下扯扯郭嘉手掌,被郭嘉咬著耳朵警告:“你敢往下拉?”
蔡嫵很沒出息地放下手,嘟著嘴問郭嘉:“你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
郭嘉壓著嗓子回答:“一個膽子比腦子大的文士在找死。”
蔡嫵噎了一下,剛感慨著誇了句“你總結真到位。”外頭那位要找死的文士已經指著曹操鼻子罵開了:“你不識賢愚是眼濁!”
“不納忠言是耳濁!”
“不讀詩書是口濁!”
“常懷篡逆是心濁!”
“以名士為鼓吏,不知用人惜賢,難道不是混濁之人?”
曹操也不知道是被氣樂了還是逗樂了,居然哈哈大笑起來:“孤自興兵所作所為皆對其天下黎民,你不過不到而立的小兒郎,竟然也口出狂言,對孤指手畫腳?”
曹操這話說完也不知戳中了禰衡哪根兒神經,他在冷笑地瞧了曹操一眼以後,陰陽怪氣地重複了句:“好一個對得起天下黎民?”然後口中話語就跟開了閘的江水一樣,掰著手指一件件數曹操奉天子以來的種種作為,從曹操人司空開始,把他所擬朝廷政令一棍打死,彷彿曹操就是擅權亂政、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罵到後來,禰衡把曹操爺爺是宦官的事都牽扯出來,聽的在場人士恨不得自己沒來司空府,或者來了壓根兒沒帶耳朵。
蔡嫵也是閉著眼睛幹聽,邊聽還邊在心裡為禰衡做評價:禰衡是個人才呀。她還是頭一回見有人罵人罵得如此藝術呢。真要是被曹公咔嚓了,倒是挺可惜了。
曹操倒真沒想“咔嚓”他,他在禰衡噼裡啪啦罵完以後不動聲色地問道:“罵完了?”
禰衡一愣,剛要開口繼續罵,曹操趕緊介面:“你剛才說孤大材小用,不知惜賢。這倒確實是孤的不是。聽正平適才所言,你倒是個巧辯之士。正巧,孤這裡有項任命一直未決:荊州劉表隨同意一道討袁卻從未向許都上表臣服。既然正平先生有此大才,那就勞煩你去荊州走一趟,說服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