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荀周神情微驚,心中立即想到了什麼,隨即他連忙回頭往金光所出處望去。
就在他視線所及之處,山莊本已緊閉的大門轟然再次洞開,夕陽已近落幕,那處的金光卻猶自不淺,將光芒中的身影映得朦朧卻又真實無比。宴夏雙手結印於四象圖之前,周身金芒大盛,凝神斂眸緊盯閣樓中心,而就在她身側,數十名著青衣長袍者相傍其後,神色皆是凝重。
不過一眼,荀周神情忽變,胸中狂跳,心中二字不待思索,便已脫口而出。
那是萬分沉重之兩字:“五道。”
蒼生改換,歲月流轉,但有些東西存在於世,濃墨重彩,便不容被忘卻。
正如昔日之二十四蟬眾,正如今日之五道。
北硯莊魔氛未定,宴夏率五道重出,北硯莊經歷了整個中原近年來最為混亂的一瞬,但眾人卻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更多的事情。宴夏出手制住狂風,眾人紛紛趁機脫出那可怖風浪,然則回頭看向宴夏之際,才發覺宴夏的神情始終凝重,她緊緊盯著那片廢墟,等待著真正可怕的那人自其中走出。
就在宴夏的身後,宮間也在看那處閣樓廢墟,他苦笑一聲,將手中摺扇收回,搖頭長嘆道:“還是來遲了。”
·
此時,長善莊。
水榭樓臺,蝴蝶依舊,亭中之人獨自撫琴,琴音流轉似自山海間繚繞一轉重又歸於湖畔花間。
白衣的婢女自遠處行來,踏著琴音掀開簾幕,緩緩來到彈琴之人身前。
簾幕晃動,彈琴之人信手拂袖,琴音便自其時止住。琴聲忽止,婢女的腳步亦是頓住,她微微訝然,小聲問道:“公子為何突然停下?”
亭中傅然忽而抬眸,往天際另一方望去。
此時暮色已然半落,山莊內閃著瑩瑩的燈,似螢火點點又似星光片片,他視線穿過簾幕與火光,落至遠處庭院,淺聲問道:“明傾呢?”
“明傾公子白日裡去了霜城,這會兒剛回來不久,正在屋中休息。”婢女聽聞傅然問話,當即回應下來,但見傅然與平日不同的默然,不禁又抬眸道,“公子,怎麼了??”
傅然視線依舊不曾收回,若有所思道:“鈴兒,再去看一眼。”
鈴兒一怔,隨之轉身往明傾住處而去。
夜色更沉,庭院更靜,不久之後,一道身影匆匆回來,聲音打破了山莊的平靜:“公子!明傾公子不見了!”
第48章
北硯莊內; 寒風肆虐。
正是黃昏日暮時分,日頭猶未徹底降下; 卻已被陰雲遮了大半光色。
昔日囚禁著魔類的北硯莊閣樓,如今散亂作一片廢墟; 而廢墟之外,是凝神看著這景象,手中刀劍皆緊握不敢脫手的人。
秦翰的臉色尤其難看。
天罡盟聚三門七派於此; 施展絕世劍陣; 縱使天地皆為之色變,不論是誰皆當損於劍下,更何況是被封印於閣樓當中的魔類?
但為什麼……
為什麼一切並未結束,為什麼那閣樓廢墟之內; 會傳來這般的力量?他們弄錯了?但他們又怎麼會出錯?
眾人遍體生寒; 不得細思,而在北硯莊大門之外,宴夏帶領身後五道眾人匆匆趕來; 居於宴夏身側的宮間見得此情此景,不禁再嘆一聲; 無奈道:“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秦翰視線瞥向那人一眼,尚且來不及出言詢問,心神心神已經再度定在了那片閣樓廢墟之間。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道身影緩緩自降落的塵埃間顯現而出。
“哎呀,還真是一場有意思的見面。”煙幕那頭傳來了似笑非笑的聲音; 那聲音隔著風落之後塵埃的陰霾,聽得有些不慎清晰,但卻又逐漸清晰。那是一道對於在場眾人來說有些熟悉的聲音,清潤朗然,若再多幾分溫和,便與宴夏心中念念不忘的那道聲音一無二致。
在場眾人瞬時僵硬了臉色,就連宴夏也不覺指尖微顫,握緊了手中的四象圖。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於那一道身影之上,直至塵埃落定,煙幕彌散,那人的身影於夜幕中輪廓漸深,露出真容。
那是——
宴夏漆黑的雙瞳倒映著那人的身影,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她聽見自己喃喃地喚出那人的名字:“明傾公子。”
月色恍然灑落,在這日頭正式落下的時刻。
月光之間,閣樓廢墟中的身影正倚在倒塌的柳樹之畔。那人眉眼明麗,如墨如畫,眉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