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的世家大族的後院裡,磨鏡之好乃是常事。
姬妾往往是夫妻雙方共同的瀉欲與折磨工具。男人不但知道,還不以為惡,覺得妻妾磨鏡去,妻子折磨小妾,總比妻子因常年久曠而與人私通好的多。甚至有一些人因夫妻共用一件“器具”而和睦了。
而今的貴族因為生活富足糜爛,大都有點惡癖。而可以隨手買賣的姬妾恰恰是宣洩這種癖好的最佳工具。哪怕是虐待至死,也不是多大的事。
而這對孔氏夫妻,恰恰都喜歡在這檔子事上玩些針刺鞭打的花樣。
前段時間,剛剛有一個孟姓的婢妾,因為受不了,才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就這樣跳井了。據說跳井前嘴裡喃喃著:“一個人,怎可受男子與女子兩邊同時的欺辱?”
至今沒有多少人願意靠近那井。
張若華走到院門邊上,才聽到她想聽到得的東西。李婆子壓低聲音說:“夫人允許你明個出府去那……那個地方了。小的奉命替你開路,替你遮掩。”
否則,一旦被發現姬妾私自出府,按逃妾算,以孔府的勢力,下場就可以預見。不但逃妾倒黴,收留的人按此時的律法,也要倒黴。
李婆子是個心底還不錯的人,她提到那個地方,也露出吞了一隻蒼蠅似的表情:“姨娘,雖說不忘恩,但恩也有完結的時間。你何必總記著那些髒地方的醃臢人?都說戲子無情,婊……”
張若華看她一眼,不曾動怒,竟然倒是笑了。她似乎是個從不對任何人生骯髒與生活苦難流露異色的人,仍舊只是微微笑著說:“我不覺得她們髒,也不覺得自己乾淨。”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黑夜,風呼呼地吹著。
那盞飄搖的燈籠,豆大點的微光也一閃一閃。
張若華摸索著前進,看著這濃黑夜裡的這盞燈籠,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那些事情,一一地,記憶裡仍舊好像在眼前。
☆、第43章 人間路〔二〕
張若華出生在一個家境中等普通的務農村人家裡。至少這家人有幾件不像布條的衣服,不是和畜生睡在一個屋裡,家裡住的土坯屋完完整整,因為稻草勤換,也不用睡在腐爛的稻草堆裡。
何況家裡還有一頭牛呢!
只是在連地主家都會溺死晦氣的女嬰的情況下,她能活下來,得益於她出生的時候,家裡來了一位老道長,捻著山羊鬍說:“三歲而旺弟。”
等到她三歲的時候,果然家裡添了男丁。她的父母顧念她的“功勞”,因此也就勉強將她養下去了。
這位老道長又再一次路過,在她的父母將這位鐵口直斷的道長捧若上賓的時候,老道又再一次捻著鬍鬚,說這個女孩能讓張家時來運轉,因此給她改了個“張若華”的文雅名字。
只是,張家人,從來都是喊她的小名——“招弟”。
弟弟五歲的時間,她八歲的時候,村裡的幾家宗族大戶,合資請了一個老童生來教導自家的子弟。
因為村裡大都是同姓同宗的人家,因此這幾家大戶,也發了慈悲,只要村裡幾家關係近一點的,獻上多少多少家財,就允許他們把孩子送來當書童旁聽。
家裡的父母掐著指頭數了數自家幾樣一見而清的家財,賣畜生?那可是田裡的好幫手,不可,萬萬不可!於是愁眉苦臉之下,張家就打算把張若華賣去當童養媳,好給弟弟騰出讀書的可能。
能識字的,可是文曲星哩。賣畜生萬萬使不得,賣一個女兒,卻算什麼?
只是瘦小的女孩苦苦哀求,最後也打動了父親的心。這個女兒自小挑水撿柴漿洗衣裳,做飯,照顧著弟弟長大,小小年紀幾乎是家裡的另一個勞力。
又因是未出嫁的女孩子,依照這時候農村裡的慣例,家裡人讓她和畜生同窩吃食,只需不讓她餓死就是了,極省糧食。
這樣一個能幹又吃得少的勞力,就此賣掉,的確是很可惜。何況這個年紀,賣出去的價格也高不了。
她一邊哀求父母,一邊在沉重的家務之外,還拼命去替地主家打豬草,漿洗衣物。
終於免掉了童養媳的命運。
張若華十二歲的時候,家裡的事情做了大半後,就可坐在河邊替村裡大戶漿洗衣物,多少有了螞蟻腿一樣粗細的自由。
每當她坐在河邊漿洗衣物的時候,村子裡那唯一一條像一點樣,泥坑少一點的路上,就會走過來了幾個童子。
其中一個就是她的幼弟。
她常常受到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