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道:“滾開!”她舉起劍,奶嬤嬤看她這酒瘋子樣,趕緊讓開了。
手持兇器,又是府裡的娘子。哪個下人都不敢攔她,只怕砍到自己身上。
她就這樣,一路跌跌撞撞,出了府門。
穿過府門前的竹林,她看見荷花池邊繫著一蘆花舟。她踉蹌地上了蘆花舟,拿劍削斷繩子,就跌坐在緩緩飄開的蘆花舟上,開始很洶的提起酒壺就灌。
不知道她酒暈了多久,漸漸地,月亮已經升上來了。
月光照在滿池的枯荷上,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好像一層夢中的銀白薄紗籠下來。
她乘著酒意,在蘆花舟上開始舞劍。她自小體弱,因此父親找人教過她一點強身健體的劍術。
萬里長空,懸著一輪孤月。
照著煙波裡舞劍的孤獨人 。
壯士弄劍志難酬。
府里人在家門邊找到林綺年的時候,都鬆了一口氣,還好她沒跑太遠。
在婆子們駕著她要回府的時候,卻聽到醉醺醺的她,一路放聲而笑,喊著:“可笑!可笑!”
不知道笑什麼。
☆、第33章 瘋婦人篇(九)
林嗣宗的病越來越重,漸漸大夫出入的訊息都撐不住了。
他開始加快了和陳家的議親。
只是不知怎地,陳家這個時候,竟然拖拖拉拉起來,急得林嗣宗的病又重了幾分。
陳家對這樁婚事,是有疑慮的。因為綺年早年喪母,他又未曾續娶,喪母之女,人家懷疑她的教養。
但是因為兩家交好,陳家老爺相信林嗣宗,陳七郎又仰慕綺年,陳家這才答應議親。
現在陳家這樣拖拖拉拉,由不得林嗣宗心裡不發急。
而且有傳言傳出,說林嗣宗想在死前給女兒找好婆家。
要不然何以這麼急呢?長兄都還沒正室娶妻,卻先給妹妹說上親了。
族裡竟然也知道了這個訊息,屢次派人來探視林嗣宗,說是“探病”。
送走宗族中人,林嗣宗叫來了兒子,冷冷地:“壽永,你自己說,是誰去告訴族裡為父病重?”
林壽永抬頭,那張英正的臉上滿是恭敬:“長輩問,兒不敢瞞。”
林嗣宗氣得喘了一口氣,大怒,道:“你不要想著在你妹妹的親事上與宗族中人通什麼鬼!”
林壽永忙說不敢,退出去了。
在出門的時候,他和林綺年擦身而過。
林綺年最近又消瘦了一些,那身道袍看著更寬大了。雪白的臉上有些青黑。
林壽永看著她,想起什麼,忽然笑了笑:“妹妹怎麼還這樣穿?議親的人了。”
因他擋住去往父親院子裡的路,林綺年不得不看他一眼,漠然道:“喜歡而已。”
林壽永討厭她這樣的態度。這個妹妹,總是傲慢與不可理喻。她有什麼可傲慢的呢?
揹著手踱了一步,他笑道:“婚事將近了。綺年不要再看那些男子的東西了。記得好好去看看烈女傳和女誡。”
少女的眼像霹靂的雷電,看他一眼,拂袖繞過他走了。
林壽永看著幼妹走進父親的房門,哈哈笑了起來:“好得很。好得很。這才是正道。再好得很的一個人,也是一個女人!逃得過命嗎?”
他揹著手走了,一直到了應氏房裡。應氏笑著迎上來:“今天什麼好事?郎君心裡這樣高興?”
林壽永笑道:“一個女人要出嫁了。”
應氏糊塗道:“是――是大娘子?哦,哦,那是好事。”
林壽永看著她這副溫順的樣子,滿意道:“對,好事。一個女人應該有的好事。”
應氏也賠笑:“聽說姑奶奶定的親是陳家的。陳家聽說是老爺的世交――”
林壽永愣了一下,哈地笑了一下:“陳家――?”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叫應氏拿了小菜和溫酒,格外痛快地吃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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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紅裝,嫁小女。
只是林嗣宗沒有捱到那一天。
陳家不知為何,總是在拖延。他親自發信,去催促了老友數次,信也總是石沉大海。
而林嗣宗的病越來越重。咳嗽出血已經是尋常了。
就在這晚,他病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林綺年根本顧不上什麼婚事,連夜都在守著他,讓所有的家人都要時刻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