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親王臉上還沒來得及消散的笑意凝固住了,剛才圍觀二人說話的康國公世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皇帝沒先問王御史何事要啟奏,反而問未來女婿,“康國公世子為何發笑?”
“臣沒笑,只是咳嗽,一時失態,望皇上恕罪。”康國公世子頗有幾分少年人的圓滑可愛,雖說愛參奏,但是皇帝內心對這個未來女婿還是十分喜愛的,寬和一笑,沒說什麼,問王御史:“愛卿說吧,有何啟奏?”
“臣要參奏刑部官員瀆職徇私枉法,審理丁凝兒一案頗多反覆,本定下的死罪,前些日子竟然又有人提出異議,要求重審。殺人償命,怎麼這麼簡單一個案子,到了丁家這裡,就頗多反覆?”王御史矛頭直指刑部,逼得刑部尚書張溫祺不得不站出來了。
張溫祺道:“王御史此話,本官須得分辨一二,丁凝兒一案,既然刑部官員內有異議,總要問個清楚,我雖是刑部尚書,也不能一言堂不讓旁人說話不是?”
“依臣看來,張大人女兒為齊親王側妃,怕是看在這個情分上,瀆職懈怠!”王御史一開炮,張溫祺也得叫苦連天。
“御史此話,本王倒是冤枉,我與丁家……”
“齊親王與丁家交往過密,就連景豫郡主當初告發丁凝兒,也要看著齊親王臉色!此乃端雲公主親口說出,若非如此,齊親王自然不會為一個小小丁家忙碌,那丁家又有什麼地方值得齊親王如此,二者之間有什麼利害關係!臣,請皇上徹查!”要麼說讀書人以筆為刀,以口為刀呢?王御史這話,就是在剜齊親王的心口。
端雲!端雲!
齊親王真是恨,昭華景豫,那麼精明的人偏偏敵對,端雲只會拖後腿,反而是自己這邊的人。
“端雲公主雖然貴為公主,但是不通政事,她說的話何必當真呢……”朝堂上也有齊親王黨羽,此刻站出來為他說話。
王御史道:“御史之責,聞風而奏,臣只是盡本職,做實事。”
意思是,我的話說完了,皇帝怎麼做可就是皇帝自己的事兒了。
話說到這樣,皇帝看了齊親王一眼,失望之色不加掩飾,齊親王低垂著頭,並沒看見。皇帝道:“齊親王,你自己身上有官職,有自己要做的事兒。丁家案子,你與刑部官員提過沒有?”
齊親王斟酌道:“這……只是偶然商談……”
“傳朕的旨意,丁家嫡女殺人一案,證據確鑿,擇日斬首。丁家一眾僕從幫兇,著刑部擬個章程處置。齊親王與丁家,究竟是何關係,王御史也別無的放矢,找出證據來,朕不聽所謂的‘聞風而奏’,朕要眼見為實!”
旁聽的太子笑道:“安國公夫人是丁家女兒,齊親王妃外祖家便是丁家,哪能一點走動都沒有。若是親戚間互相問詢都是‘交往過密、別有用心’,那京城中大半人家,都要閉門不出了。王御史,還是證據要緊。”
王御史剛坐上御史臺一把手的位子,怎麼能不挑著刺兒,太子言外之意,他自然聽出來了——要參齊親王,就要去查證據,至於如何查,難不成太子不幫忙,景豫郡主不幫忙?
太子一系悶著頭查齊親王與丁家勾結的證據,齊親王則顧著抹去這事兒。
在這其中,也將不少事兒,栽在了丁家頭上。
就如同景豫郡主遇襲一事。
進宮路上,景豫郡主看著崔然給自己特製的帕子,翻來覆去的看,“崔姑姑,您這是讓我到皇祖母面前裝哭啊?”
“太后疼惜您,何須如此,”崔然與白瀲灩也是商量許久,才不得不如此,“您這是得去皇上跟前哭,哭丁家仗著外孫女是齊親王妃,仗著有個王府大公子便欺負到了您的頭上。皇上幫著齊親王不想讓太子一系查出什麼來,但是您若是沒個表現,豈不是白白受了驚嚇了。太后啊,也等著給您出氣呢。”
一進壽康宮,皇帝正在伺候太后,昨日瑞王進宮想為大兒子要個什麼爵位,但是恰巧出了景豫郡主遇襲一事,這封爵自然就封不成了。也不知朱承冠聽了這訊息,是什麼心思。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抵如此。
太后滿心都是朱承冠欺負了自己寶貝孫女,一聽說景豫郡主來了,趕緊道:“快,快請郡主進來,我的心肝兒,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朱承瑾一進屋,帕子往眼前一按,辛辣薑汁便刺激的眼淚直流,她哽咽道:“景豫給皇伯父、皇祖母請安。”
“瞧瞧,哭成什麼樣兒了!”太后起身,朱承瑾幾步過來,便被太后摟進懷裡,順手從身邊奴才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