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流一直在擔憂琢玉和白琅的遺冢之行。
器身可以重鑄,這點他早該想到的。
嚴格來說,沉川就是器身重鑄的產物。只不過拾慧人給了他新的軀殼,讓他產生了獨立的神智。
真誥大概是覺得反正有這麼多優秀的肉身,不用白不用吧。
至於琢玉為什麼要重鑄器身,折流也隱約可以理解。言言不用他,他也不喜歡劍,所以情願吃點苦頭,換個能派上用場又看著順眼的器身。
但是為什麼非要拉白琅一起?
折流覺得琢玉對白琅不是一般的執著。
可能是因為琢玉孤獨太久,需要一個能理解他意圖的人存在;也可能只是因為白琅這種好心腸的姑娘比較少見,玩弄她的情感更讓人愉快。
反正他接近白琅目的不純。
一想到琢玉目的不純,折流又開始擔心這次的遺冢之行了。鑄劍人遺冢都在遠隔人世的險境,他感覺不到白琅的情況,如果琢玉想趁機做點什麼,實在很難防範。
不過……就算他什麼都不做,僅僅是成功完成了器身重鑄,也很讓人不快。
折流靠著窗,又想起真誥。
真誥覺得沉川更強,所以用煙流劍,後來他覺得雙劍更強,於是又帶走煌川劍。
折流由衷地希望白琅能跟真誥想法一致——否則她認為琅嬛鏡更合適,就再也不會碰煌川劍了。
琅嬛鏡器身極強,白言霜性格也好得不像話,不管誰是諭主都會優先選他的。既然沒辦法成為第一選擇,那至少要慫恿白琅做個第二選擇。
可白琅好像已經吸取了真誥的教訓,一心一意只用一器,各種想辦法迴避他。
折流閉目嘆息,心想還是失算了,這次就該不依不撓地跟去遺冢。
*
白琅也不知道自己在遺冢之外坐了多久。
她起初還擔憂地走來走去,後來索性席地打坐,將妙通五行術真氣淬鍊精純。她渾然忘我,及至瓶頸才想起身處何處。
她睜開眼,爐中寂靜無聲,魂火熊熊燃燒,三角上的獸雕面貌越發猙獰。
“噼啪!”
白琅嚇得一跳,這聲音彷彿是乾柴折斷,又脆又厲。很快,這樣的聲音一陣陣在爐中響起,噼裡啪啦,嘈雜兇狠。
“琢玉?”白琅試著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聲音響了很久,從清脆到深沉,又從深沉迴歸清脆,只不過這次不再是空洞嘈雜的脆響,而是通透鮮亮的清鳴。
清鳴聲沖天而起,一束涓流似的柔光撒向四周。遺冢中魂火一盛,扭曲擺動猶如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