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問道。
“誰記得呢……”穆衍之輕笑一聲,身影化作虛無,紺琉璃色一閃而逝,再度出現已經在白琅跟前。白琅矮身避過一道斬擊,她只聽見鏗鏘聲,不知道對方是用的什麼武器。
穆衍之手裡拿著的是刑訊用的鎖刃,兩柄雙刃刀中有鎖鏈相連,白琅矮身避過一端尖刃,但他手腕一轉,另一端尖刃就直挺挺地朝白琅砍去。
白琅倉促間抽符,符紙按在刃上,發出鏗鏘之聲,然後很快崩碎。她利用短暫的空隙逃出了穆衍之的桎梏,但下一刻就被飛出的鎖刃勾住腳踝。
“不要動。”穆衍之的聲音很輕,像蛇一樣一點點爬上她的脊背,“不然我再用一點力氣,你的腿就沒了。”
白琅回過頭,伸出手:“要給我戴上枷鎖嗎?”
“真乖……”穆衍之輕聲說。
他將鎖刃繞在臂上,取出束縛諭主用的枷鎖,低頭系在白琅脖頸上。白琅忽然抬起手,穆衍之按在她喉嚨上的手猛然收緊。白琅沒有出手傷人,而且輕輕蓋住了他那隻紺琉璃色的眼睛。
“我說過你眼睛很好看,用不著遮擋。”白琅被他掐得說不出話,只能傳聲,“你說不行,因為……不方便。”
那麼是因為什麼不方便呢?
白琅另一隻手繞過他的肩,扯下他的髮帶,像他曾做過的那樣,將那隻紺琉璃色的眼睛擋住,然後纏進發絲,從後面結成流蘇垂下。
“你看。”白琅說,“是這樣的,我記得。”
穆衍之神色怔忪,就在他恍神的一瞬間,無數道紅綢交錯成網,將他牢牢縛住。他後退一步,叮鈴叮鈴的鈴聲響起,聽來十分動人,入耳卻給人刺骨疼痛。過了沒多久,他就陷入鈴聲與紅綢的幻境,徹底失去意識。
白琅身後漸漸出現風央的身影。
風央若有所思:“原來如此,用那隻眼睛的時候,就格外地想要殺戮、折磨嗎?”
“真是可惜,明明眼睛這麼好看。”白琅嘆了口氣。她走到樞輪後面,警晨君蜷成一團蹲著,嘴裡不停叨唸“哥哥”。
“我們已經把主管地牢的人控制住了,現在開啟牢門吧。”
警晨君抹了抹眼睛站起來,背後樞輪開始逆向轉動,所有履帶、齒輪與日月星辰的對應關係全部逆轉。禁閉的牢門一扇扇開啟,看守者手中的黃道遊儀胡亂轉動,讓他們分不清囚犯們的方位。
在短暫的寂靜過後,整個地牢就像被炸開的鍋似的,無數罪犯蜂擁而出。
混亂之中,冰面與火面的隔閡被打破,白琅所在的地方陸續有囚犯湧來。
“先離開這裡。”禹息機混在人群之中與他們會合。
白琅低頭將警晨君抱起來,警晨君和風央都愣了一下。
“走啊,都看著我做什麼?”白琅說。
“……她自己會走啊。”風央納悶。
警晨君反手抱緊白琅,怕她把自己放下來:“走吧。”
“我已經給其他幾人發訊號了。”白琅在禹息機的帶領下往外狂奔。
“他們進展如何?”禹息機幫他們開路,盪開各種刑具,推阻那些不長眼的人。
“沈硯師很順利,閣內已經給了他出入令牌,行動會方便不少。虞病負責接近四聖君,瞭解他們的動向。等混亂一開始,葉墟就會抓住時機暗殺聖君。狐越女有歌聲護持,真身掠陣,你們應該都能全身而退。”
“我們?”禹息機疑惑地停下步子,“你呢?”
白琅嘆了口氣:“我要完成太微詔令。”
她要將九諭閣一次拿下。
大批囚犯離開地牢之後,混亂迅速蔓延。
九諭閣以最快速度出動人手進行制壓,並且試圖查明地牢內的情況,但由於穆衍之被困、渾天儀失序,他們也沒搞明白地牢裡發生了什麼。北天聖君領八部罪器下地牢查明情況;南天聖君迅速帶人前往九諭閣邊境進行封鎖,避免此時再有其他絕境的人趁火打劫;西天聖君坐鎮浮華殿,指揮平亂,他壓力最小,因為囚犯們在地牢內被折磨很久,基本沒有抵抗之力。
東天聖君在四相閣內統攬大局,心下卻微有不安。
靈虛門弟子、荊谷谷主、天下第一的諭主、突然迴歸的禹息機……這些事情發生得太密集,很難讓人承認是巧合。此刻地牢混亂爆發,更可以讓人肯定這不是巧合。
被關入地牢的那個靈虛門弟子,恐怕心中另有大計。
“讓虞谷主過來一下。”花負雪吩咐身側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