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颯領著他往車子那走。
宗杭再三跟她確認:“那你忙完了,會去找我吧?我給你報銷費用。”
易颯點頭:“空了就會去的。”
“那你沒空的話,我能來找你吧?電話別關機,別把人拉黑啊。”
這是多沒安全感啊,易颯失笑:“知道了。”
這語氣太敷衍了,宗杭愈發興致低落了:易颯從來就是個有小聰明的騙子。
***
送宗杭的車是輛外型普通的越野SUV,符合三姓的風格:務求低調,寧可泯然眾人,也不願意炫酷惹眼,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丁玉蝶那樣的,不過反正不影響全域性,也就隨他去了。
駕駛室的門開著,丁盤嶺正跟司機交代事情。
怪了,送宗杭這種小事,他還需要親自到場?
易颯正納悶著,丁盤嶺迎上來:“我們這邊也需要用車,我剛跟司機說了,把宗杭送到大一點的地方,比如格爾木,然後在當地另外找輛車,選靠譜的司機,把他直接送到家,畢竟他沒身份證件,不好買票坐車——費用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承擔的。
”
這安排挺到位的,宗杭說了句:“謝謝你啊。”
丁盤嶺笑了笑,這才進正題:“還有兩件事,我要跟你確認一下。”
難怪要來送車,易颯有點戒備:“什麼事啊?”
丁盤嶺看宗杭:“第一是,三姓的事,我們從來不願意別人外傳,最近這些事,更加不想讓人知道。掌事會有個重要職責,就是讓某些多嘴的人閉嘴。”
他點到為止,沒把話說得太白。
宗杭點頭:“我知道。”
“第二就是,你在壺口下金湯,是全程清醒的嗎?還是失去過意識?”
怎麼忽然問到壺口了?宗杭有些意外。
丁盤嶺看出了他的疑慮:“你也別多想,我就是想把整件事都理一理,所以有些細節要跟你再確認。”
宗杭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下了水,人突然往下滑,像是滑進了圓筒的、螺旋的滑梯,又碰又撞,天旋地轉的,進金湯穴時,又猛撞了一下,想全程清醒也不可能啊,應該是昏迷了一段時間,不過我清醒得很快,第一個醒過來的。”
丁盤嶺嗯了一聲:“然後看到丁玉蝶跟蠟像一樣在邊上坐著,易颯也一樣,是吧?”
“是。”
“沒記錯嗎?”
宗杭的表情很誠懇:“絕對沒有。”
丁盤嶺沒再問了,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易颯一眼。
易颯臉頰發燙:當初宗杭為了掩護她,向丁盤嶺敘說下水經過時,把她說成跟丁玉蝶一樣,一句帶過,但其實真實的情況是,她當時抱著宗杭的腿。
自己的秘密已經大白,丁盤嶺當然知道水下的情形另有玄虛,宗杭還在這言之鑿鑿的,真是有點打臉。
好在丁盤嶺沒有再追問,反而很知趣:“我還有事忙,不送了,你們聊吧。”
***
也不知道該聊什麼,再說了,聊得太多,就不像個“平常”的告別了。
行李太小,用不著放後車廂,易颯把宗杭連人帶行李送上後座,順手關上車門,又拍拍車身,示意司機可以開車了。
司機向她比了個“ok”的手勢,發動車子。
易颯向後退,再向後退,給車子挪地方。
司機早上一定剛擦洗過車子,車身鋥亮,玻璃也乾淨,映出她稍嫌扭曲變形的身影來。
車子駛出去之後,易颯站到車的正後方,想看看自己的身影會不會在車側的後視鏡裡映出來。
看不到,後視鏡太小了,被陽光映照成了灼目的亮片,像被什麼東西扯著,一直遠去,再遠去。
又停下來。
易颯愣了一下,下意識往前邁了兩步。
怎麼了啊,這兒沼澤多,是不小心陷車了嗎?
又看了會,好像不是,車門開啟了,宗杭下了車,呼哧呼哧往回跑,中途氣喘不上來,還歇了兩次。
易颯迎過去,隔著段距離就問他:“怎麼了?落東西了?”
宗杭搖頭,走完這最後幾步,在她身前停下,不知是跑的還是什麼原因,臉上微微泛紅,有點不敢看她,垂在身側的手緊攥。
早晨的空氣是森冷的,他居然有點出汗了。
他聽到自己吞吞吐吐的聲音:“易颯,我一直……很喜歡你,你知道嗎?”
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