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難放心,還總是叫人心裡起噎,實在不比師弟們乖巧。可看她對師父倒是真有孝心,還沒正經拜師的時候就知道送年禮,這會兒,連這樣的事情都能慮到,是有兩分真心的,這就不容易。便略緩了神色對她道:“師傅的尺寸,風和樓裡頭都有,一會兒我叫人去問了來給你。”
靈素見自家大師兄忽然有兩分和顏悅色的意思,差點沒嚇著。又聽說能拿到師父衣裳的身量,便又高興。面上一驚一喜的樣兒,看得大師兄暗自搖頭。這頭大師兄叫了一個人過來吩咐兩句,那小廝往外頭去了,靈素便在樓裡等著。
一會兒大師兄走了又來,靈素見了就問道:“問來了?”
大師兄卻搖頭道:“不是。今天樓裡有兩桌要緊的客人,剛剛配菜那邊,刀工最好的師傅不知吃了什麼,壞了肚子,人都站不住了。今天這幾樣菜刀工繁瑣,一般人幹不來,今天我要掌勺的菜色又多,也顧不過來。你便過來幫忙吧。”
對於刀工什麼的,靈素自然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就算沒切過的,只要你說得出來,總歸只有更好不會略差。——她有神識啊!聽了大師兄這話,她便點點頭站起來跟著大師兄往廚上去。她默不作聲,是沒當回事兒,一邊走一邊還在靈境裡刮麻絲呢。邊上的管事只當她緊張了,趕緊安慰她道:“小師傅,沒事的!小師傅當時拜苗老爺子為師的時候露的那一手,就夠瞧的了。如今又得了老爺子指點,肯定更勝往昔。以小師傅的能耐,這點事兒,肯定沒問題!”
靈素隨便點點頭:“嗯,那是。”
走在前頭的大師兄聽了那兩個的對話,差點沒給自己絆個跟頭。
到了灶上,聽人吩咐做事。松鼠桂魚,要魚肉粒比松子大小且勻淨分明;荔枝肉,從整塊肉上片下來要慮著肉紋和筋膜,保證過油之後顆顆捲曲形似荔枝;水玉桃花,用酒糟裡浸過的青魚去皮片肉似桃花瓣,尤其要善用魚肉糟過後頂面的紅痕,才有桃花之意;鱔絲、百斬鱔橋、雲霧羹……
只要大師兄說了,靈素便樣樣照做,全無丁點錯漏。菜刀使得如風,快得瞧不清手,只看見刀影起落,要絲是絲要花是花,真是神乎其技。
管事看了心裡只念可惜。——到底是誰立的這頭灶不許進婦人的規矩?!若不然,就眼前這個,怕不又是一個大師傅!
幹完活,管事特地留她飯,她也不客氣。吃了飯要走時候,大師兄卻忽然對她道:“接下來幾日,你若有空,多過來轉轉。”
靈素見大師兄面色十分鄭重,便也不問因由,爽快點頭道:“好,師兄管飯就成。”
大師兄小眼睛掃她一眼,顧自己回身去了。
等他回到裡頭,管事的跟掌櫃的已經都等著了,大師兄問道:“怎麼樣?查出點什麼來了?”
掌櫃的嘆道:“老姚的早點是從外頭叫的,是在路上被動了手腳。”
大師兄道:“果然不出所料啊。”
掌櫃的也嘆道:“這期珍味會眼看著就快到了,他們沒有別的法子,就會弄這些下作手段。”
管事的卻道:“聽說西月樓那邊,最近得了什麼鮮石還是什麼東西?說不管什麼菜,只要加了一點點,都會變得好吃。是從不曉得什麼古籍裡尋的方子,用了許多難得的東西煉出來的。可是問過那樓裡頭進出食客們,又並沒有見有這個東西,說菜也都是尋常菜味,並沒什麼不同。也不知道這事兒到底是不是空穴來風……”
掌櫃的道:“怕就是想用這個噱頭引人呢!這珍味會上到時候還會有‘客似雲來’和‘好評如潮’兩項。他們家哪回不在這上頭動點手腳?!”
掌櫃的又問道:“老爺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大師兄嘆道:“我也不清楚。不過就算師父回來了,也沒什麼辦法。那邊到底也……師父反倒要避嫌。這陣子廚上的人手都要看緊點,叫他們各人的飲食也注意些兒,別再教人鑽了空子。還有采買那塊尤其要緊。珍味會上的食材,幾家都是年前就開始蒐羅了。咱們已經收到的那些務必保管妥善才好。”
掌櫃的忙保證:“這個絕對沒問題,大師傅只管放心。”
又說靈素得了自家師父的身量尺寸,便開始琢磨做衣裳的事兒。之前好容易織出來的麻布,她拿在手上裹在胳膊上來回比著,又覺得不合適了。這苧麻的料子雖通氣爽快,卻有些粗糙,平紋織的本來就多節點,它那線稍一粗糙,就有些磨人了。若是尋常穿著就吹風喝茶倒不礙什麼,像方伯豐和自家師父這樣都整日介做這做那的,太磨人的料子恐怕穿著受罪……說得好像平日裡穿